我拼命阻止,却被儿子一脚踹进池塘。
老子是天才调酒师,你懂个屁
结果,村里人喝出毛病,陆续住院。
儿子哀求我救他。
我挨家挨户下跪求原谅,倾尽所有赔偿受害者,才让他免于牢狱之灾。
后来,他功成名就,富得流油。
却连一百块药钱都不舍得给我。
从你给人下跪的那天起,你就丢光了我的脸,你不配做我妈,更不配花我的钱
不就是为我倾家荡产了吗,这本来就是你当妈的义务,想花我的钱?好啊,来,先给我磕一百个响头再说
我含恨而终。
醒来,却回到儿子用洁厕灵兑酒当日。
1
吃了一碗黄豆焖猪脚后,我拉了一个晚上。
村医说是急性肠胃炎,好治,但得给钱。
我翻遍家里,只凑出二十一块。
村医嫌弃地瞥我一眼,把钱收进柜筒里,随后丢给我一盒蒙脱石散。
按照药方,还得配合另外两种药一起吃。
可我钱不够。
我给村医赔笑: 强仔,你看,这大冬天的,地里没东西卖,我确实没钱,要不你先记账,等来年春天,我有了卖菜钱,再还你。
说话间,我肚子里又剧烈地翻涌起来。
疼得我飙汗,双腿也止不住地颤抖。
我跪下求他: 奶奶求你了,强仔。
强仔哼了声,扭头跟坐在门外的村民们笑道: 你们都听到没有,这脏老太要记账。
大家哈哈大笑。
脏老太,谁不知道你儿子现在富得流油啊,你连一百块都没有,谁信啊
我摇头解释: 那些都是假象,其实我儿子处境艰难得很。
没想到,这话彻底把他惹怒了。
一通冲我吼: 小的为富不仁,老的装可怜骗钱,我呸我不卖你了,把药还我
手里的药被抽走。
掠过的惯性之力一下把我推倒在地。
很尴尬的噗噗声连续响起。
挖槽老太婆拉了
哈哈哈哈哈,强哥,你屎来运转了
强仔脸色阴暗,猛地下了几个狠脚把我踹出门外。
不知是他踹到了我的命脉,还是闹肚子惹的祸。
这一瞬间,我疼得揪心,两眼发黑,快要昏过去。
跪在地上哀求村民们帮帮我。
眼前人影来回晃动。
似乎有人拿着手机对着我拍。
还有人趁乱吐了我一脸口水。
就是没人愿意帮我一把。
好久好久之后……
我听到有人惊呼我儿的名字。
那些下流低级的手脚慌忙从我身上移走。
他们犹如见到皇帝降临,一个个缩到一边,默不作声。
来人身披光芒,穿金戴银,身后停了一辆看着就价值不菲的小轿车,好大的一副气派。
2
我喜极而泣,撑着狼狈的身子爬向他。
喜乐,你终于回来了,你这是终于度过难关了,回来接妈妈走了吧?
他冷冷地俯视了我一眼,没搭话。
抬头问强仔: 解释解释。
强仔心虚地看着来人,说: 这可怪不了我们,是你妈在我店里拉了,你看,那么大一坨,这让我怎么做生意?
我不管啊,那地板砖是一块老古董,价值三万,你得赔
喜乐把手里的手机当杯子一样砸碎。
他生气了。
这一刻,我终于体会到有儿子的幸福感。
突然——
就为了这点小事,你们他妈的把我叫回来?
大家伙都愣住了。
刚才朝我吐口水的年轻人忍不住说: 你妈病得大小便失控,这还是小事儿啊?
对啊,她没钱买药,搞不好死在家里都没人知道,我们好心通知你,还有错了?
你看她现在,都大小便失控了
所有人的眼神在我身上打量,如硫酸一样啃噬我的自尊。
我祈求儿子: 儿啊,先带妈妈回家,妈求你了,带妈回家。
他的眉头皱紧。
你都快七十了,买药钱都没有?
我僵住,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情不自禁想起不止一人跟我说过,儿子恨我。
我之前根本不信。
儿子可是我付出一切呵护的宝贝啊。
他只是太忙了没法照顾我,怎么可能会恨我?
可现在,看着儿子毫无怜悯的眼神,我动摇了。
我提醒他: 我的存款都给你寄过去了啊。
这几年,他一直说自己是表面风光,其实内里空虚,让我帮衬点。
我便拖着沉重的身子种地种菜,赚得不多,但基本都给他寄过去贴补生活费。
最近的一笔,是前天给的。
那笔钱本来是我准备留给自己过冬用的。
不料他半夜来了一通电话,说孙子发烧没钱给药费,让我帮忙。
我想也没想就把钱全都转过去了。
此时看他这一身派头,应当是渡过难关了。
思及此,我又说: 药费只要一百,你快点帮妈给了吧。
他哼笑。
你在做梦呢?
周遭安静极了。
他一脸冷漠,把自己的裤脚从我的指尖抽出来。
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处理,别来烦我。
说罢,他转头就走。
我痛心地吼他: 你别忘了,当年你任性用洁厕灵调酒给全村人喝,酿成大祸,要不是我倾家荡产救你,你早就死在监狱里了
他猛然停步。
回头。
琥珀色的瞳眸里没有一丝温情,反而聚拢起阵阵怒火。
你还有脸提这件事?
从你给人下跪的那天起,你就丢光了我的脸,从那时起,你就不配做我妈,更不配花我的钱
不就是为我倾家荡产了吗,这本来就是你当妈的义务,想花我的钱?好啊,来,先给我磕一百个响头再说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替天行道。
随后,他拿出一百块现金当诱饵,示意我磕头。
肚子越来越痛。
我的理智被痛觉牵引,下意识地磕下一个又一个的响头。
直到,世界骤然变暗。
恍惚了一下,世界再度变亮。
我使劲儿睁眼,就看到儿子少年时期的脸。
他脸上挂着恶作剧的笑,正疯狂地往酒桶里倒洁厕灵。
我懵了。
我这是,重生了?
3
关于此情此景的记忆,迅速在我眼前闪过。
儿子初中毕业就出外闯荡,五年后归来,说自己成了高级调酒师。
山里人,听到高级两个字就觉得是很了不起的事儿。
我们都很开心。
他爸立刻把全村人叫过来尝尝儿子的手艺,借机扬眉吐气。
此时此刻,村里人都在外头院子里坐下了。
儿子还在往酒桶里倒洁厕灵。
刺激的气味扑鼻。
他爸蹲在旁边看,疑惑: 喜乐啊,这洗厕所的东西能兑进酒里吗?
喜乐神气地往鼻子上刮了一下,说: 这是我研发的新配方,叫做天使与魔鬼先让这帮山货尝尝鲜,改日,我拉去大城市里卖,准能暴富
他爸兴奋地吸了吸鼻子: 你见过世面,爸相信你,不过,不会喝死人吧?
他举例: 前段时间,老李家的孙子用猪肉沾了这玩意喂狗,没多久狗就死了。
喜乐显然不悦了。
眉头拧了拧,说: 狗跟人怎么能比?我这是熬了一个月的通宵想出来的神仙配方城里人吃刺身都用白酒消毒,我这白酒的量那么大,还怕杀不死这玩意里的毒性?
他转头看向我: 妈,你说对吧?
我沉默了。
前世,他也是这么问我的。
我虽然读书少,可也知道,洗厕所的东西跟吃的不能混为一谈。
沉默了一会儿后,我说出跟前世一样的话。
那可不行,有毒的东西,会吃死人的。
他一秒变脸,用手里的空瓶子砸我脸。
老子是天才调酒师你懂个屁
耳边响起他爸看笑话的笑声。
真当自己是根葱了,敢忤逆儿子,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明明他也质疑这件事的可行性。
却能理所当然地站在对立面指责我。
不为别的,只是单纯地想看儿子教训我。
果然,儿子一听就暴怒。
自己跳进池塘里,三个小时后再上来否则,我帮你进去
前世,我选择继续劝他。
结果被他拎小鸡似的拎出去,一脚踹进池塘里。
冻得我浑身发紫。
这一次,我没继续说。
默默走出去外头。
他们都没跟着,继续把一瓶瓶的洁厕灵往酒桶里倒。
我来到大院里,看到一百多张熟悉的脸庞。
上一世,为了救儿子,我一户户地跪求他们的原谅。
被他们用各种方式侮辱。
那时的我甘愿挨打,毕竟是我儿子做错了,是我家理亏。
所以我接受他们所有的谴责。
可我没想到,在他们打完我骂完我,从我身上得到应得的赔偿后,突然又反悔。
一个个全都向我提出了更加苛刻的条件让我配合,否则就继续告我儿子。
他们之中……
有人往我脸上泼洁厕灵。
有人把粪桶罩在我头上,不许我取下来。
还有的人让我进他屋里快活快活。
最痛苦的一次,我进屋之后,里面有二十几个人等着我。
屈辱的画面一闪而过,我闭了闭眼,沉下呼吸,告诉自己冷静。
找了一会儿,我终于看到想看到的画面——
一个老大叔举着一只老手机对着大家拍。
镜头扫到我时,他舔了舔嘴唇。
喜乐娘,酒呢?
我扫视全场。
所有人听我说,我儿子用洁厕灵兑酒,你们掂量着喝不喝吧,我的建议是不喝。
4
说笑声戛然而止。
他们并不在乎我说的是什么,反而把注意力放在我的性别上。
什么时候轮到老娘们说话了?
老子喝不喝,用你来教我?
半辈子没碰过酒的玩意,分析起酒来了?
喜乐,出来管管你家老娘
爷俩扛着酒桶出来。
有人迅速转述我刚才的话。
喜乐气冲冲地朝我走来,一个横脚飞过来。
我被踹飞了三米远。
他爸冲出来在我嘴巴上补了一脚。
大好日子,这丧气娘们净干晦气事儿
我强忍疼痛,大声喊: 这是毒酒,不能喝不能喝
他爸愤怒之余吃惊地看着我,啧了声。
你今日是吃错药了不成?你还能比见过世面的喜乐还懂?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没搭理他,而是爬向那桶酒。
你们不信,我喝给你们看
一道蛮力将我凶狠地拽回去。
喜乐爸咒骂: 你个孬娘们,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这可是村里第一桶高级酒,你个没把儿的,想喝就喝?
其他人纷纷附和。
喝酒是老爷们的事儿,老娘们掺和什么
我就说这抠门嫂子不会轻易请我们喝酒吧,前阵子地里萝卜多得泛滥她都不舍得送我们吃一口,更何况是这么珍贵的玩意,她就是想法儿把我们吓走呢
没错这就是她护食的招儿喝下去没毒也会装出中毒的样子,为的就是不让大家伙吃她家东西
护食护到这份上,全村独一份,这要是我婆娘,我高低打掉她半条命
打算什么啊,打死了丢的也是自家的脸,让我说,这种女人就该踢出家门
喜乐,你如今也是个大人了,你说说,这种丑事你拿个主意,表个态,拿出咱村男人的气势给叔叔爷爷们看看
儿子的脸色在一阵阵起哄中变了又变。
他面皮薄,自尊心又强,最忍不了的就是被村里人笑话。
三秒不到,他凶狠的眼神就落在我脸上。
丢人的玩意,你不配做我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