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骨头,你爸为救你断了腿——全是你克的。
她把混着弟弟尿液的饮料抵在我唇边: 你爸公司爆出来了医疗事故,不喝,我就送他去吃牢饭。
为了爸爸,我咽下那口腥臊。
十年后,爸爸跪在我面前,义肢压得地板作响。
周总愿为公司融资五百万,还能让你弟弟进世界五百强工作。只要你嫁他……
直到我被嫁给五十岁的老男人。
我才知道,爸爸的残疾是假。
而妈妈临终前戴的翡翠镯子,被检测出强辐射。
此刻,它正戴在后妈的手腕上。
1
七岁那年的冬天特别冷。
弟弟抢走妈妈留给我的布娃娃时,布料撕裂的声音让我的心一阵刺痛,那是妈妈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
我刚把娃娃夺回来,弟弟就嚎啕大哭。
后妈的巴掌来得比声音还快。
贱骨头
她揪着我的衣领往冷藏室拖,跟你那个短命妈一样,就爱抢别人东西
我蜷缩在结霜的墙角,怀里死死抱着娃娃,就像抱着我的妈妈。
岁生日那晚,我在睡梦中被头皮传来的凉意惊醒。
弟弟站在床边,手里握着剪刀,冲我咧嘴一笑。
地上散落着我的头发,正被弟弟踩在脚下。
后妈倚在门边,笑着说: 剪得好,女孩子要那么漂亮做什么?
第二天,我顶着狗啃般的短发去学校,同学们的哄笑声像针一样扎进耳朵。
那半年,我总低着头走路,直到头发慢慢长到肩膀,才敢重新挺直脊背。
十岁那年,弟弟在泳池边狠狠推了我一把。
我沉入水中,拼命挣扎,却看见后妈死死拽住救生员的胳膊,朝他摇头。
水灌进肺里,比冬天冷藏室的寒气更刺骨。
后来,我学会了自己剪头发,也学会了游泳。
只是偶尔在深夜惊醒,仍会下意识摸向发尾,确认它们还在。
微微
父亲的喊声把我拉回现实。
他跪下的动作太急,义肢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爸爸这次真的走投无路了……
2
爸爸的公司资金周转不过来了,你就帮爸爸这一次吧
爸你干什么?
我慌忙去扶他,却被他死死扯住手腕。
周总答应给公司融资五百万,只要你愿意嫁给他。
父亲仰起脸,浑浊的眼泪顺着法令纹流进嘴角,爸爸真的走投无路了。
我像被雷击中般僵在原地。
周世昌?
那个在酒会上用黏腻目光打量我的五十岁男人?
那个他的妻子因忍受不了他的家暴行为而选择跟他离婚的男人?
他的年纪比我大整整两轮,上次见面时,他戴着婚戒的手还不经意地擦过我后腰。
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声音发颤,他女儿都比我大一岁
父亲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微微,你还记得这条腿是怎么没的吗?
我的胃部一阵绞痛。
又是这样。
每次他需要我妥协时,就会掀开这个陈年伤疤。
十年前那辆失控的卡车,他为推开我而被撞飞的场景,至今仍是我噩梦的常客。
志远,我就说她不会答应的。
林曼倚在门框上,她今天喷了浓烈的香水,甜腻得让人窒息。
你养了二十五年的金丝雀,翅膀硬了就想飞。
她走过来,假惺惺地扶起父亲,当年要不是你救她,现在坟头草都三尺高了,结果连这点回报都不肯给。
父亲顺势抓住我的肩膀: 曼曼你别这么说,微微最懂感恩了,是不是?
我看着他青筋暴起的手,突然想起大学时他逼我放弃留学机会的那天。
也是这样,先示弱,再提要求,最后搬出那条义肢。
而林曼永远在旁边添柴加火,像条吐信的毒蛇。
周总虽然年纪大点,但懂得疼人啊。
林曼的嘴唇几乎贴到我耳边,等他老了,死了,财产还不都是你的?
我抬眸看向她: 你们这是嫁女儿还是卖女儿?
父亲突然拍桌,微微,爸爸不是逼你。但这次真的关系到公司存亡。
他掏出手帕按了按眼角,周总下周要去欧洲考察,如果你同意,可以先去领证……
然后呢?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冷得像冰,等他从欧洲回来,发现您根本没能力还那五百万,我就成了抵押品?
客厅突然安静得可怕。
父亲脸色瞬间惨白,林曼的美甲深深掐进真皮沙发。
你……你怎么知道?父亲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
原来如此。
我苦笑出声。
难怪周世昌会提出这种条件,难怪他们这么着急。
用女儿抵债,真是笔好买卖。
老陈告诉你的?
林曼突然尖叫起来,那个吃里扒外的财务总监我就说该早点开除他
我看着他们扭曲的面容,忽然觉得无比荒谬。
七岁那年为我挡车的英雄,什么时候变成了眼前这个算计女儿的男人?
那条义肢,究竟是父爱的证明,还是勒索的工具?
我不会嫁的。
林曼的咒骂声和父亲的哭喊声在身后不断回响,而我终于挣脱了它。
推开门时,初夏的风裹着槐花香扑面而来。
我仰头看向蔚蓝的天空,二十五年来第一次,呼吸得如此畅快。
2
当夜,我暂住在我的闺蜜林静家,我刚把手机调成静音,屏幕就突然亮起。
三十七条微信,全部来自那个被备注为恶毒后妈的联系人。
微微,看看这是什么?
第一条消息后面跟着三个笑脸图片。
点开图片的瞬间,我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照片里七岁的我跪在卫生间瓷砖上,穿着已经看不出颜色的睡裙,面前摆着一瓶装有黄色液体的饮料。
第二张是特写,我被后妈按住脑袋,装着弟弟尿液的饮料抵在我唇边。
第三张……我含泪咽下了一整瓶饮料,随后,我把晚饭全吐了出来。
想起来了吗?
新消息跳出来,你 7 岁那年,你同你弟弟抢玩具,我教你的规矩。
我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
2006 年夏天,我七岁的那一年,妈妈刚去世三个月,我半夜被林曼拖到卫生间长记性的记忆突然清晰得可怕。
那天她新做的水晶指甲掐进我肩膀的疼痛,混合着漂白剂和尿骚味的空气。
手机又震了一下。
这次是段视频。
我却咬着手指关节不敢点开,缩在卫生间角落像当年那个惊恐的孩子。
微微?
林静揉着眼睛推开门,怎么不开灯……
她摸到开关的瞬间,我条件反射地蜷缩起来。
下一秒她已经跪在我面前,温暖的掌心覆在我冰凉的手上。
她发什么了?
林静声音很轻,但手指已经把我的手机拿过去。
我看着她表情从困惑变成震惊最后定格在暴怒: 这个贱人……
林静突然顿住,眯起眼睛放大照片,等等,这照片……
而此时,电话铃声突兀地炸响。
林静直接开了免提,林曼带着酒气的声音在狭小卫生间里回荡: 看到阿姨给你准备的嫁妆了吗?明天中午前给我答复,否则全院都会知道我们的『乖乖女』小时候喝过什么。
通话结束后的寂静中,我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三年医学院,好不容易考进省立医院神经外科……所有努力都会因为这些照片毁于一旦。
微微,你看这个。
林静把手机举到我面前,指着照片角落,塑料盆旁边这个反光,是不是镜柜?镜柜里是不是有个人影?
我凑近看那个模糊的倒影,突然如遭雷击——那是举着相机的父亲。
我死死盯着照片里那个模糊的人影,手机屏幕的光刺得眼睛生疼。
那个熟悉的轮廓,微微佝偻的肩膀,还有右手腕上那块标志性的手表——那是爸爸四十岁生日时,我攒了三个月零花钱给他买的。
原来……他一直都在。我的声音轻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记忆突然如潮水般涌来。
岁那年冬天,我发着高烧被林曼关在阳台罚站,透过结霜的玻璃,我看见爸爸的书房亮着灯。
他站在窗前,我们的目光隔着风雪相遇,然后——他拉上了窗帘。
十三岁第一次来例假,林曼骂我弄脏床单是下贱,罚我手洗所有床单。
我搓得双手通红时,爸爸下班回来,看了眼阳台上的我,默默绕道从车库门进了屋。
每一次,每一次他都在场。
微微...
林静担忧地握住我发抖的手,她的掌心那么暖,却怎么也捂不热我指尖的冰凉。
我突然笑起来,笑声在狭小的卫生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你知道吗?上周他过生日,我还给他买了新的义肢配件。
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九千,我连续加了个夜班。
林静一把抱住我,我的眼泪终于决堤,滚烫的液体浸湿她的肩膀。
原来最痛的从来不是林曼的虐待,而是爸爸沉默的纵容。
他明明可以救我,却选择做那个举相机的人。
手机又震动起来,是爸爸发来的语音。
我颤抖着点开:
微微,爸爸知道你委屈……但周总答应只要联姻成功,不仅为公司提供融资,还会给你弟安排进世界 500 强工作。
他的声音疲惫又讨好,那些照片...爸爸会想办法让林曼删掉的,等你嫁过去以后...
语音还没放完,我就把手机狠狠砸向墙壁。
机身碎裂的声音让我想起十岁那年,我不小心打碎林曼最爱的花瓶,她把我关在储物间,饿了我三天三夜,而爸爸却说他出差了。
我抹掉眼泪站起身,却踉跄了一下。
林静赶紧扶住我: 微微,我们报警吧,这些照片就是证据我们可以告他们虐待儿童……
没用的。
我苦笑着摇头,过了追诉期了……而且,
我指着照片角落的日期,那时候林曼还没和爸爸领证,在法律上她甚至不算我的监护人。
我看着镜子里苍白的自己,突然想起妈妈临终前说的话: 薇薇,有些伤口需要晒晒太阳才能好。
那时候我不懂,现在终于明白了。
4
清晨七点,门铃像催命符般炸响。
林静揉着眼睛去开门,下一秒,刺鼻的香水味就灌满了整个客厅。
林曼踩着十厘米的 JimmyCh。。 闯进来,鞋跟在地板上敲出咄咄逼人的节奏。
沈微
她染着猩红指甲的手指几乎戳到我鼻尖,你以为关机就能躲过去?
她掏出手机晃了晃,现在,立刻给我答复,否则——
否则怎样?把那些照片发到官网?
我举起早已准备好的平板,上面是昨晚整理的证据,正好,让网友评评理,当年逼七岁孩子喝尿的『善良后妈』该判几年?
林静噗嗤笑出声,抱着胳膊挡在我们中间: 阿姨,私闯民宅判得更快哦。
林曼的脸色瞬间铁青。
她突然诡异地笑起来,你可以不在乎你自己的名誉。
她俯身凑近,香水混着隔夜酒气熏得我反胃,但你爸呢?
十年前你爸爸的制药公司发生了一起研发的美容注射液致畸的医疗事故……
她红唇开合,你爸为了自保,篡改了实验数据。
她欣赏着我骤变的脸色,你说,要是被曝出来,你爸爸是不是要把牢底坐穿……
我浑身发抖,突然明白为什么爸爸这些年对林曼言听计从——那不是纵容,是胁迫。
微微别听她胡说林静一把抓住我冰凉的手。
林曼得意地拨弄头发: 后天早上,我要在民政局看到你。
她转身时香奈儿外套扫过茶几,碰倒了妈妈的照片框。
玻璃碎裂声中,我仿佛听见了妈妈心碎的声音。
5
温家别院。
深夜,我在整理母亲的遗物时,一张泛黄的医疗报告突然从相册里滑落。
诊断结论栏上的钢笔字带着水痕: 急性髓系白血病(强辐射诱发)。
我死死盯着那个括号——外公生前是化工厂厂长,母亲虽是外公的女儿,但她从未在化工厂工作,连微波炉都很少使用,哪来的强辐射?
这个发现让我浑身发冷,难道母亲的白血病另有隐情?
记忆中,母亲临终时溃烂的皮肤、大把脱落的头发、渗血的牙龈,让我心痛不已。
深夜,我跌跌撞撞地走向父亲的别墅。
刚到玄关,就听见继母林曼甜腻的笑声: 后天民政局一签字,周总就会给我们 500 万。
她正在涂指甲油,我还想订那艘白色游艇,尾款还差点儿……
想都别想一个声音打断了她。
父亲突然砸了茶杯,这钱得给昊昊买婚房——昊昊是他和林曼的儿子,比我小两岁。
我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却听见更毛骨悚然的对话:
温婉的身故保险金还剩多少?
两百万吧……你公司资金链不是没问题吗?
公司好得很
父亲突然暴怒,接着是抽屉被暴力拉开的巨响,保险金有百万,现在只剩下两百万?六百万就这么没了?那笔钱沾着人血你知不知道
父亲的怒吼像刀锋劈开黑夜,我站在走廊阴影里,指尖死死抵住掌心,直到痛感压过耳鸣。
原来如此。
我终于明白当年为何父亲坚持要母亲放弃治疗回老家。
为什么他红着眼睛对医生说我们已经尽力了,却在殡仪馆外和林曼通了一整晚电话。
客厅里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林曼的嗓音甜得发腻: 急什么?等微微嫁过去,周家给的彩礼可不止这个数……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我若无其事地走进客厅。
灯光骤亮的一瞬,父亲脸上的狰狞还来不及收起。
微微,你回来了啊
父亲的笑容瞬间慈祥,眼角的皱纹舒展开,仿佛刚才的暴怒只是幻觉。
我乖巧地点头,我先回屋了。
微微啊,可别忘了后天要跟周总去领结婚证啊
父亲的声音追上来,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
我关上门,反锁。
这个自称我的好爸爸的人,到底在母亲病逝这件事情上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