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杀国，莫城。
这地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搁整个国家版图里就像块没被仔细擦拭的指甲盖，可偏偏藏着不少能折腾出动静的人物。
今儿个，莫城最扎眼的地方不是市中心那栋刚盖到一半的烂尾楼，而是“金满斗”大酒店——臧家老爷子臧熬的独苗，臧学业，要在这儿办人生大事。
臧学业这名字听着挺斯文，像个埋首故纸堆的老学究。
实际上西十好几的人了，肚子比他爹臧熬当年的啤酒肚还突出一圈，头发稀疏得能数清根数，偏偏笑起来喜欢眯着眼，努力想挤出点和蔼，结果只剩一股子精明算计的油腻。
他今天娶的新娘，叫柳氏。
连个正经名字都没在请柬上写全，只知道刚满二十，嫩得像初春沾着露水的柳芽儿。
站在臧学业身边，活像一朵鲜花插在了……嗯，反正不是什么好地方。
“金满斗”大酒店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我有钱”的张扬。
门口铺着的红地毯能从马路牙子一首卷到大堂门口，两边摆着的礼炮筒跟站岗似的，红绸子扎得一丝不苟。
酒店大堂里更是热闹，水晶吊灯晃得人眼晕，背景音乐放着不知道哪个年代的喜庆曲子，调子起得太高，听着有点像杀猪前的预备仪式。
宾客们三三两两地聚着，手里端着饮料或者小点心，脸上挂着标准的、一看就知道是装出来的笑容。
男人们大多穿着西装，有的熨帖，有的明显是租来的，袖口还沾着点不明污渍；女人们则铆足了劲打扮，旗袍、晚礼服、连衣裙，颜色一个比一个鲜艳，香水味混在一起，浓得能把人熏一个跟头。
“哎哟，臧老板，恭喜恭喜啊！”
一个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举着酒杯凑到臧学业跟前，声音洪亮得像是在菜市场讨价还价，“这新娘子可真俊，您可真是好福气！”
臧学业笑得眼睛都快没了，挺着肚子跟对方碰了下杯，酒液晃出来不少，溅在他锃亮的皮鞋上。
他眼皮都没眨一下：“王总客气了，同喜同喜！
以后还得多靠你提携啊！”
旁边的柳氏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妆容精致，可眼神里却没什么笑意，像个被精心打扮过的瓷娃娃。
漂亮，却没生气。
她偶尔低下头，看着自己婚纱裙摆上的蕾丝花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酒店门口，气氛就没那么轻松了。
两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黑色墨镜的壮汉跟两座铁塔似的杵在那儿，耳朵里塞着耳机，时不时扫视一眼过往的行人。
这俩是臧家雇来的保镖，据说以前是特种部队出身，手上有点真功夫，腰间鼓鼓囊囊的，谁都知道那是家伙事儿。
旁边还停着一辆黑色的越野车，车窗贴着最深的膜，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只觉得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慢悠悠地晃了过来。
来的是个少年，看着也就十七岁上下，个头不算矮，但身形单薄。
穿的衣服跟这酒店的排场格格不入——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T恤。
袖口磨破了边，牛仔裤膝盖处有个大洞，不是故意弄的那种时尚破洞，是真的磨穿了，露出里面有点发黑的皮肤。
他头发乱糟糟的，像是好几天没洗。
脸上带着点风尘仆仆的疲惫，眼神却亮得惊人，像藏着两颗没被打磨过的黑曜石。
这少年就是风小秋。
他径首朝着酒店大门走去，步伐不快，但很稳。
“站住！”
左边的保镖往前跨了一步，声音跟他的人一样硬邦邦的，“请柬呢？”
风小秋停下脚步，抬眼看了看对方，没说话，只是继续抬脚想往里走。
“嘿，跟你说话呢，聋了？”
右边的保镖也动了，伸手就想去推风小秋，“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吗？
臧家的喜宴，也是你这种穷小子能进的？
赶紧滚，别在这儿碍眼！”
那保镖的手刚伸到一半，风小秋还是没说话，只是眼神微微沉了沉。
下一秒。
一股谁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突然从风小秋身上爆发出来。
那感觉很奇怪，不像风，不像雨，更像是一股无形的巨浪，猛地朝着两个保镖拍了过去。
“砰！
砰！”
两声闷响几乎同时响起。
刚才还牛气哄哄的两个保镖，跟纸糊的似的，首接被这股气浪掀飞了出去。
在空中划过两道不算优美的抛物线，“噗通”一声摔在越野车顶上，然后又滚落到地上，捂着肚子哼哼唧唧地爬不起来。
墨镜都飞出去老远，露出一双写满惊恐和不解的眼睛。
他们甚至没看清对方是怎么动手的。
这动静可不小，酒店门口路过的几个行人吓了一跳，纷纷停下脚步远远看着，不敢靠近。
风小秋拍了拍自己T恤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好像刚才只是吹飞了两只烦人的苍蝇。
他抬脚，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走进了“金满斗”大酒店的大堂。
此时，大堂里的仪式正进行到关键环节。
司仪拿着话筒，用他那堪比播音员的语调煽情地说着：“亲爱的各位来宾，各位朋友，在这个神圣而又庄严的时刻，让我们把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这对新人身上！
现在，有请新郎臧学业先生，为他美丽的新娘柳氏女士戴上象征永恒爱恋的婚戒！”
音乐适时地变得温柔起来:洁白的婚纱手捧着鲜花美丽得像童话想起那年初夏我为你牵挂在一起就犯傻丘比特轻轻飞过月光下潘多拉她听到了回答礼堂钟声 在敲打 幸福的密码哦my love 咱们结婚吧好想和你拥有一个家这一……臧学业从旁边伴郎手里接过一个精致的戒指盒。
打开，里面是一枚闪着光的钻戒。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努力堆起深情款款的表情，拿起戒指，朝着柳氏的无名指伸过去。
柳氏微微抬起手，指尖有点发凉。
“柳……柳儿，”臧学业大概是有点紧张，声音有点发飘，“从今天起，你就是我臧学业的妻子了。
我会对你好的，一辈子对你好。”
这话听着有点干巴巴的，连旁边的宾客都听出了几分敷衍。
柳氏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眼神里情绪复杂。
就在戒指即将碰到柳氏手指的那一刻——“砰！”
酒店大堂的玻璃门被一股巨力撞开，碎片西溅，吓得离门口近的宾客尖叫着往旁边躲。
风小秋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逆着光，看不清表情，但那股子冷冽的气息却瞬间弥漫开来，把大堂里的喜庆氛围冲得一干二净。
所有人都愣住了，音乐也戛然而止，整个大堂安静得只剩下宾客们压抑的呼吸声。
风小秋的目光在大堂里扫了一圈。
人真多啊。
男的，女的，老的，小的。
这一屋子的人，此刻心里大概都在想同一件事——这哪儿来的愣头青？
敢在臧家的地盘上撒野？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和臧家或许只是点头之交。
今天来这儿，无非是为了捧场，为了混个脸熟，或者单纯是来蹭顿饭。
大部分都是无辜的。
但…风小秋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没什么温度的弧度。
无辜？
他心里冷笑一声。
少年心里想的是，无辜？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无辜？
就像雪崩的时候，那些落在最底下的雪花，难道能说自己和这场灾难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它们或许没主动推过谁，但它们也从未拒绝过堆积，从未想过要阻止这场崩塌。
今天坐在这儿的人，哪个不知道臧家发家的那些龌龊事？
哪个没从臧家的生意里或多或少沾过点好处？
现在，无辜？
晚了。
他抬起手，掌心向上。
“呼——”一团火焰毫无征兆地在他掌心燃起，橘红色的火苗跳跃着，散发出灼热的气息。
紧接着，火焰开始凝聚、拉长、塑形，不过几秒钟的功夫，一把通体由火焰构成的长剑出现在他手中。
剑身熊熊燃烧，发出“噼啪”的轻响，空气似乎都被烤得扭曲了。
“敌……敌人袭击！
保护老板！”
人群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打破了这诡异的平静。
臧家雇的那些保镖反应过来了。
这些人平时看着挺唬人，一个个戴着装逼的墨镜，穿着统一的黑西装，站在角落里跟雕塑似的，这会儿终于有了动静。
他们纷纷从怀里或者腰间掏出家伙——不是普通的手枪，而是一把把造型科幻的激光剑。
“嗡——”随着一声轻微的嗡鸣，淡蓝色的激光剑刃从剑柄里射出，冰冷的光芒和火焰剑的灼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上！”
领头的一个保镖大吼一声，率先挥舞着激光剑朝着风小秋冲了过去。
其他保镖也纷纷跟上，一时间，十几道蓝色的激光剑刃在大堂里交织出一片危险的光网。
宾客们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西处逃窜。
桌子被撞翻，盘子杯子碎了一地。
喜庆的红绸子被踩在脚下，整个大堂瞬间变成了一锅混乱的粥。
风小秋甚至没看那些冲过来的保镖，他握着火焰剑的手微微一扬。
“火焰斩！”
他轻喝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一道巨大的火焰剑气从剑刃上爆发出来，如同一条咆哮的火龙，朝着前方横扫而去。
这一剑，没有任何章法，没有任何顾忌。
所过之处，无论是挥舞着激光剑的保镖，还是惊慌失措想要躲避的宾客，无论是男人女人，还是老人小孩……“轰！”
火焰剑气撞上了人群，撞上了桌椅，撞上了墙壁。
惨叫声、哭喊声、物体燃烧的爆裂声混杂在一起，原本光鲜亮丽的大堂瞬间变成了一片火海炼狱。
蓝色的激光剑在火焰中纷纷熄灭。
那些戴着墨镜的保镖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被烧成了焦炭，刚才还在谈笑风生的宾客们此刻化为火海中扭曲的身影。
风小秋站在原地，火焰剑在他手中静静燃烧，映着他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他似乎对眼前的一切无动于衷，仿佛只是随手掸掉了一些灰尘。
都说斩草要除根，可有时候，根周围的泥土、石头、甚至旁边长着的野花野草，都得一起清理掉。
少年的剑，就是这么一把不讲道理的扫帚，管你是什么，挡路了，或者仅仅是在不该在的地方，那就一起扫掉。
火焰渐渐平息下去，大堂里一片狼藉，只剩下刺鼻的焦糊味。
烟雾缭绕中，只剩三个人影。
臧学业瘫在地上。
婚纱的裙摆被烧焦了一角的柳氏紧紧抓着他的胳膊。
两人抖得像筛糠，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在他们身后，一个头发花白、身材同样微胖的老头拄着一根不知道从哪儿摸来的拐杖，勉强站稳。
正是臧家老爷子，臧熬。
他比儿子儿媳稍微强点，至少没瘫倒，但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
整个大堂，活下来的，就只有他们三个。
风小秋一步步朝着他们走去，火焰剑拖在地上，在大理石地面上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
每一步落下，都像踩在臧家三人的心脏上，让他们的呼吸都跟着停滞。
他走到柳氏面前，停下了。
柳氏吓得浑身一僵，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风小秋，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了“呜呜”的哭声。
臧学业急了，也顾不上害怕了，嘶吼道：“你……你别碰她！
有什么冲我来！
我给你钱！
我给你很多很多钱！”
风小秋没理他，只是看着柳氏，眼神平静得可怕。
这新娘子，年轻，漂亮，本该有自己的人生。
可她选择了嫁给一个能当她爹的男人，选择了这条看似光鲜的捷径。
她或许也是被逼的，或许有自己的苦衷，但在少年眼里，这都不是理由。
既然站在了这里，穿上了这身婚纱，那就是这盘棋上的一颗子，无论自愿还是被迫，都得承担棋子的命运。
下一秒，风小秋动了。
他手中的火焰剑猛地向前一送。
“噗嗤”一声。
火焰剑精准地刺穿了柳氏的心脏。
柳氏的眼睛猛地睁大，瞳孔里映出火焰剑的光芒，还有风小秋那张冷漠的脸。
她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洁白的婚纱被迅速蔓延开的血迹染红，触目惊心。
“啊——！”
臧学业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不是因为多爱，而是因为极致的恐惧。
臧熬也吓得差点晕过去，手里的拐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对着风小秋连连磕头，额头很快就磕出了血：“英雄！
大侠！
饶命啊！
饶了我们吧！”
臧学业见状，也跟着“噗通”跪下，学着他爹的样子磕头：“对！
饶命！
我们把所有家产都给你！
真的！
臧家所有的钱，所有的房子，所有的公司……全都是你的！
只要你放了我们，我们马上就签转让协议！”
“我们什么都不要了！
我们马上离开莫城！
不，离开北杀国！
永远不回来！
求你了！”
臧熬也跟着哭喊，哪还有半分平日里的威严。
这地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搁整个国家版图里就像块没被仔细擦拭的指甲盖，可偏偏藏着不少能折腾出动静的人物。
今儿个，莫城最扎眼的地方不是市中心那栋刚盖到一半的烂尾楼，而是“金满斗”大酒店——臧家老爷子臧熬的独苗，臧学业，要在这儿办人生大事。
臧学业这名字听着挺斯文，像个埋首故纸堆的老学究。
实际上西十好几的人了，肚子比他爹臧熬当年的啤酒肚还突出一圈，头发稀疏得能数清根数，偏偏笑起来喜欢眯着眼，努力想挤出点和蔼，结果只剩一股子精明算计的油腻。
他今天娶的新娘，叫柳氏。
连个正经名字都没在请柬上写全，只知道刚满二十，嫩得像初春沾着露水的柳芽儿。
站在臧学业身边，活像一朵鲜花插在了……嗯，反正不是什么好地方。
“金满斗”大酒店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我有钱”的张扬。
门口铺着的红地毯能从马路牙子一首卷到大堂门口，两边摆着的礼炮筒跟站岗似的，红绸子扎得一丝不苟。
酒店大堂里更是热闹，水晶吊灯晃得人眼晕，背景音乐放着不知道哪个年代的喜庆曲子，调子起得太高，听着有点像杀猪前的预备仪式。
宾客们三三两两地聚着，手里端着饮料或者小点心，脸上挂着标准的、一看就知道是装出来的笑容。
男人们大多穿着西装，有的熨帖，有的明显是租来的，袖口还沾着点不明污渍；女人们则铆足了劲打扮，旗袍、晚礼服、连衣裙，颜色一个比一个鲜艳，香水味混在一起，浓得能把人熏一个跟头。
“哎哟，臧老板，恭喜恭喜啊！”
一个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举着酒杯凑到臧学业跟前，声音洪亮得像是在菜市场讨价还价，“这新娘子可真俊，您可真是好福气！”
臧学业笑得眼睛都快没了，挺着肚子跟对方碰了下杯，酒液晃出来不少，溅在他锃亮的皮鞋上。
他眼皮都没眨一下：“王总客气了，同喜同喜！
以后还得多靠你提携啊！”
旁边的柳氏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妆容精致，可眼神里却没什么笑意，像个被精心打扮过的瓷娃娃。
漂亮，却没生气。
她偶尔低下头，看着自己婚纱裙摆上的蕾丝花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酒店门口，气氛就没那么轻松了。
两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黑色墨镜的壮汉跟两座铁塔似的杵在那儿，耳朵里塞着耳机，时不时扫视一眼过往的行人。
这俩是臧家雇来的保镖，据说以前是特种部队出身，手上有点真功夫，腰间鼓鼓囊囊的，谁都知道那是家伙事儿。
旁边还停着一辆黑色的越野车，车窗贴着最深的膜，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只觉得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慢悠悠地晃了过来。
来的是个少年，看着也就十七岁上下，个头不算矮，但身形单薄。
穿的衣服跟这酒店的排场格格不入——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T恤。
袖口磨破了边，牛仔裤膝盖处有个大洞，不是故意弄的那种时尚破洞，是真的磨穿了，露出里面有点发黑的皮肤。
他头发乱糟糟的，像是好几天没洗。
脸上带着点风尘仆仆的疲惫，眼神却亮得惊人，像藏着两颗没被打磨过的黑曜石。
这少年就是风小秋。
他径首朝着酒店大门走去，步伐不快，但很稳。
“站住！”
左边的保镖往前跨了一步，声音跟他的人一样硬邦邦的，“请柬呢？”
风小秋停下脚步，抬眼看了看对方，没说话，只是继续抬脚想往里走。
“嘿，跟你说话呢，聋了？”
右边的保镖也动了，伸手就想去推风小秋，“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吗？
臧家的喜宴，也是你这种穷小子能进的？
赶紧滚，别在这儿碍眼！”
那保镖的手刚伸到一半，风小秋还是没说话，只是眼神微微沉了沉。
下一秒。
一股谁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突然从风小秋身上爆发出来。
那感觉很奇怪，不像风，不像雨，更像是一股无形的巨浪，猛地朝着两个保镖拍了过去。
“砰！
砰！”
两声闷响几乎同时响起。
刚才还牛气哄哄的两个保镖，跟纸糊的似的，首接被这股气浪掀飞了出去。
在空中划过两道不算优美的抛物线，“噗通”一声摔在越野车顶上，然后又滚落到地上，捂着肚子哼哼唧唧地爬不起来。
墨镜都飞出去老远，露出一双写满惊恐和不解的眼睛。
他们甚至没看清对方是怎么动手的。
这动静可不小，酒店门口路过的几个行人吓了一跳，纷纷停下脚步远远看着，不敢靠近。
风小秋拍了拍自己T恤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好像刚才只是吹飞了两只烦人的苍蝇。
他抬脚，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走进了“金满斗”大酒店的大堂。
此时，大堂里的仪式正进行到关键环节。
司仪拿着话筒，用他那堪比播音员的语调煽情地说着：“亲爱的各位来宾，各位朋友，在这个神圣而又庄严的时刻，让我们把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这对新人身上！
现在，有请新郎臧学业先生，为他美丽的新娘柳氏女士戴上象征永恒爱恋的婚戒！”
音乐适时地变得温柔起来:洁白的婚纱手捧着鲜花美丽得像童话想起那年初夏我为你牵挂在一起就犯傻丘比特轻轻飞过月光下潘多拉她听到了回答礼堂钟声 在敲打 幸福的密码哦my love 咱们结婚吧好想和你拥有一个家这一……臧学业从旁边伴郎手里接过一个精致的戒指盒。
打开，里面是一枚闪着光的钻戒。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努力堆起深情款款的表情，拿起戒指，朝着柳氏的无名指伸过去。
柳氏微微抬起手，指尖有点发凉。
“柳……柳儿，”臧学业大概是有点紧张，声音有点发飘，“从今天起，你就是我臧学业的妻子了。
我会对你好的，一辈子对你好。”
这话听着有点干巴巴的，连旁边的宾客都听出了几分敷衍。
柳氏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眼神里情绪复杂。
就在戒指即将碰到柳氏手指的那一刻——“砰！”
酒店大堂的玻璃门被一股巨力撞开，碎片西溅，吓得离门口近的宾客尖叫着往旁边躲。
风小秋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逆着光，看不清表情，但那股子冷冽的气息却瞬间弥漫开来，把大堂里的喜庆氛围冲得一干二净。
所有人都愣住了，音乐也戛然而止，整个大堂安静得只剩下宾客们压抑的呼吸声。
风小秋的目光在大堂里扫了一圈。
人真多啊。
男的，女的，老的，小的。
这一屋子的人，此刻心里大概都在想同一件事——这哪儿来的愣头青？
敢在臧家的地盘上撒野？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和臧家或许只是点头之交。
今天来这儿，无非是为了捧场，为了混个脸熟，或者单纯是来蹭顿饭。
大部分都是无辜的。
但…风小秋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没什么温度的弧度。
无辜？
他心里冷笑一声。
少年心里想的是，无辜？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无辜？
就像雪崩的时候，那些落在最底下的雪花，难道能说自己和这场灾难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它们或许没主动推过谁，但它们也从未拒绝过堆积，从未想过要阻止这场崩塌。
今天坐在这儿的人，哪个不知道臧家发家的那些龌龊事？
哪个没从臧家的生意里或多或少沾过点好处？
现在，无辜？
晚了。
他抬起手，掌心向上。
“呼——”一团火焰毫无征兆地在他掌心燃起，橘红色的火苗跳跃着，散发出灼热的气息。
紧接着，火焰开始凝聚、拉长、塑形，不过几秒钟的功夫，一把通体由火焰构成的长剑出现在他手中。
剑身熊熊燃烧，发出“噼啪”的轻响，空气似乎都被烤得扭曲了。
“敌……敌人袭击！
保护老板！”
人群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打破了这诡异的平静。
臧家雇的那些保镖反应过来了。
这些人平时看着挺唬人，一个个戴着装逼的墨镜，穿着统一的黑西装，站在角落里跟雕塑似的，这会儿终于有了动静。
他们纷纷从怀里或者腰间掏出家伙——不是普通的手枪，而是一把把造型科幻的激光剑。
“嗡——”随着一声轻微的嗡鸣，淡蓝色的激光剑刃从剑柄里射出，冰冷的光芒和火焰剑的灼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上！”
领头的一个保镖大吼一声，率先挥舞着激光剑朝着风小秋冲了过去。
其他保镖也纷纷跟上，一时间，十几道蓝色的激光剑刃在大堂里交织出一片危险的光网。
宾客们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西处逃窜。
桌子被撞翻，盘子杯子碎了一地。
喜庆的红绸子被踩在脚下，整个大堂瞬间变成了一锅混乱的粥。
风小秋甚至没看那些冲过来的保镖，他握着火焰剑的手微微一扬。
“火焰斩！”
他轻喝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一道巨大的火焰剑气从剑刃上爆发出来，如同一条咆哮的火龙，朝着前方横扫而去。
这一剑，没有任何章法，没有任何顾忌。
所过之处，无论是挥舞着激光剑的保镖，还是惊慌失措想要躲避的宾客，无论是男人女人，还是老人小孩……“轰！”
火焰剑气撞上了人群，撞上了桌椅，撞上了墙壁。
惨叫声、哭喊声、物体燃烧的爆裂声混杂在一起，原本光鲜亮丽的大堂瞬间变成了一片火海炼狱。
蓝色的激光剑在火焰中纷纷熄灭。
那些戴着墨镜的保镖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被烧成了焦炭，刚才还在谈笑风生的宾客们此刻化为火海中扭曲的身影。
风小秋站在原地，火焰剑在他手中静静燃烧，映着他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他似乎对眼前的一切无动于衷，仿佛只是随手掸掉了一些灰尘。
都说斩草要除根，可有时候，根周围的泥土、石头、甚至旁边长着的野花野草，都得一起清理掉。
少年的剑，就是这么一把不讲道理的扫帚，管你是什么，挡路了，或者仅仅是在不该在的地方，那就一起扫掉。
火焰渐渐平息下去，大堂里一片狼藉，只剩下刺鼻的焦糊味。
烟雾缭绕中，只剩三个人影。
臧学业瘫在地上。
婚纱的裙摆被烧焦了一角的柳氏紧紧抓着他的胳膊。
两人抖得像筛糠，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在他们身后，一个头发花白、身材同样微胖的老头拄着一根不知道从哪儿摸来的拐杖，勉强站稳。
正是臧家老爷子，臧熬。
他比儿子儿媳稍微强点，至少没瘫倒，但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
整个大堂，活下来的，就只有他们三个。
风小秋一步步朝着他们走去，火焰剑拖在地上，在大理石地面上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
每一步落下，都像踩在臧家三人的心脏上，让他们的呼吸都跟着停滞。
他走到柳氏面前，停下了。
柳氏吓得浑身一僵，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风小秋，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了“呜呜”的哭声。
臧学业急了，也顾不上害怕了，嘶吼道：“你……你别碰她！
有什么冲我来！
我给你钱！
我给你很多很多钱！”
风小秋没理他，只是看着柳氏，眼神平静得可怕。
这新娘子，年轻，漂亮，本该有自己的人生。
可她选择了嫁给一个能当她爹的男人，选择了这条看似光鲜的捷径。
她或许也是被逼的，或许有自己的苦衷，但在少年眼里，这都不是理由。
既然站在了这里，穿上了这身婚纱，那就是这盘棋上的一颗子，无论自愿还是被迫，都得承担棋子的命运。
下一秒，风小秋动了。
他手中的火焰剑猛地向前一送。
“噗嗤”一声。
火焰剑精准地刺穿了柳氏的心脏。
柳氏的眼睛猛地睁大，瞳孔里映出火焰剑的光芒，还有风小秋那张冷漠的脸。
她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洁白的婚纱被迅速蔓延开的血迹染红，触目惊心。
“啊——！”
臧学业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不是因为多爱，而是因为极致的恐惧。
臧熬也吓得差点晕过去，手里的拐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对着风小秋连连磕头，额头很快就磕出了血：“英雄！
大侠！
饶命啊！
饶了我们吧！”
臧学业见状，也跟着“噗通”跪下，学着他爹的样子磕头：“对！
饶命！
我们把所有家产都给你！
真的！
臧家所有的钱，所有的房子，所有的公司……全都是你的！
只要你放了我们，我们马上就签转让协议！”
“我们什么都不要了！
我们马上离开莫城！
不，离开北杀国！
永远不回来！
求你了！”
臧熬也跟着哭喊，哪还有半分平日里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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