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装穷,骗年下漂亮小狗身子。
我们夫妻俩,都有光明的未来。
半年后,白月光没追到手,他灰溜溜回来。
我却把小狗骗到手了。
所以当傅从佑一次又一次要求我回家时,
我看着小白毛抓着刚染黑的头发,露出乖顺又烦躁的神情。
脱口而出: 要不还是离婚吧。
1
前脚,傅从佑和我大吵一架,砸了一屋东西后摔门而出。
后脚他兄弟就给我打电话。
说傅从佑出了车祸。
很难说当时我没有一秒想的是没死真可惜。
到底人道主义占了上风。
赶到医院时,他兄弟都在。
主治医生姓江行,江家小公子,一见我就直起身。
一堆检查结果递给我。
撞到脑子了,短暂性失忆,什么时候恢复看情况。
失忆。
傅从佑本来脑子就不太好,失忆了还能活吗?
我心往下沉了沉。
简单翻着检查报告,问: 还有哪有伤吗?注意事项呢,后遗症什么的……
面前的人却好一会儿没说话。
再抬头,才发现江行一直平静地注视着我。
眸光从冷调的镜框中投下,莫名冷锐。
他唇角意味不明地挑了下,俯下身。
用只有我和他能听到的音量。
假的。
去看看吧,你的老公,在闹什么。
2
我很快就知道了,江行说的假的,是什么意思。
病房里,傅从佑陌生且充满抵触地瞪着我。
没等我走近,他猛地朝我扔了个东西。
那东西砸到我裤子上后,滚落到门边。
素净的银环,是我们的结婚戒指。
最便宜的款式。
不是因为没钱,是傅从佑对这场婚姻反抗的象征。
扔了东西还不够,傅从佑气愤地指着我。
孟晚清,不管我们怎么结的婚,我现在不认了
你一直都知道吧,我喜欢的是沈家大小姐,不是你这个工作机器为什么还要跟我结婚
他斩钉截铁,眼底燃起一把烈焰。
像是抵抗命运和现实的英雄角色。
当着一众兄弟的面宣布。
我不认我们的婚姻
我要去国外把沈妍追回来
哦。
原来是想装失忆,追求年少未得的白月光。
也不知道装用心点。
傅从佑前两年可不敢对我这种嚣张、
是婚后我一再忍让,他才愈发颐指气使。
他的兄弟们跟商量好了一般,一个接一个喊起口号。
好我同意傅哥追求真爱
人生在世,及时行乐傅哥想怎么做怎么做名存实亡的婚姻算个屁
最后一个说: 再说,孟晚清哪比得上沈妍啊,一个老古板,年纪大管得宽长得老
3
这话说得过了。
病房里安静了一瞬。
傅从佑看向那个兄弟的眼神有几分紧张。
就连那人也脸色一僵。
还是我打了圆场。
笑着将无名指上的素戒取下,捡起地上的那枚,一起扔进垃圾桶。
我也同意。
你想去就去吧,我会给你打两百万的活动资金,不够用再找我。
不怪他们说我管得宽,婚后傅从佑存款全在我手里。
虽然是傅家长辈的意思,但不妨碍傅从佑找我的不痛快。
转身走时,我还不忘提醒:
傅少爷,出了事记得及时联系我。
自家公司的公子哥,老东家的儿子。
无论婚姻关系怎么样,我都得照顾好他。
似乎没想到我走得这么利落。
傅从佑神色几番变化,张着嘴没说话。
江行还站在病房外,见我出来,挑了挑眉。
不知道他以傅从佑兄弟的身份,暗地戳穿傅从佑拙劣的戏码有什么目的。
不过我也懒得和这帮人计较。
象征性道了声谢。
江行站直身体,慢悠悠跟住我。
就说声谢谢?
他不依不饶。
我可是冒着兄弟反目的危险,给你通风报信的。
至少,要请我吃顿饭吧?孟女士。
我皱了皱眉。
可以,你想吃什么,去了把账单发给我,我结账。
江行露出个不满意的神情。
似乎还想说什么。
病房里的傅从佑却忽然喊他。
于是江行颇有些不情愿地停了步子。
4
傅从佑失忆的事,没几个人知道。
他千里迢迢,远渡重洋去找沈妍的事,傅家长辈全不知情。
傅从佑明摆着不想让他们知道,我也懒得多一事。
沈妍是个热烈自由的姑娘,她的生活永远天高海阔充满色彩。
傅从佑的朋友圈第一次出现了九宫格。
张张都是沈妍带他追极光,攀雪山,滑雪浮潜。
确实漂亮,景物和人都是,尤其是傅从佑望向沈妍的那双眼睛。
晶亮向往,钦慕喜爱。
像只被驯服的大型犬。
看到朋友圈的那天晚上,我加班到十一点,极端疲倦下,神经危险地保持紧绷。
我想,我也得放松下。
随意进了家酒吧,想借助烟酒强行松懈片刻。
没想到最有用的,是驻唱的民谣。
低沉微哑,轻缓的歌声抚平了我一直压着的烦躁。
听完一整首,我向台上看去。
少年耷拉着眉眼,简单干净的 T 恤黑裤,左手轻搭着麦架,冷白的皮肤,在打光下骨节分明的手。
那张脸精致到雌雄莫辨,透着股倦意。
还染了一头白毛。
像误入声乐场所的小绵羊。
脖颈连着锁骨的刺青,耳骨上的黑钉,却莫名张扬。
5
注视着他的不止我一人。
身后显然有富家小姐为他而来,正低声讨论:
听说周寻这小子仇富,圈里好几个富婆想包他,都被他骂走了。
骂走了?他这么敢得罪人,不怕被封啊?
哎呀,你看他那张脸,谁舍得,包不了他,有空过来看看也行啊。
那怎么办,你不是想和他玩玩吗?
那我不就是嘴上想想吗,又不能给人捆了
我抿了口酒,手表,耳环,项链,一个个摘下,放进包里。
一点,周寻下班。
西装外套和包,我都留在了桌上。
撒了点水在白衬衫领口,摇摇晃晃跟在他后面出去。
跟了十分钟,前面清瘦的身影猛地停了脚。
那张漂亮的脸蛋写满不耐和烦躁。
不是,大姐,要跟我多久?
想跟我回家啊?
豁,带刺。
我装作酒意上涌,迷茫地看着他。
两秒后,指向前方的路。
我家在那。
周寻脸上闪过一丝带有恶意的不屑。
突然折返,朝着反方向走去。
走远了,再回头时,发现我就地软软躺下了。
6
我没骗周寻。
我真有一套房子在那,从前我和我妈相依为命的老破小,一处陈设都没变,定期请人打扫,连灰尘都没有。
像住在这里的人从来没有离开过。
周寻毫无绅士风度,把我扛到门口放下,转身就走。
这怎么行。
我抱着他的腿,眼泪忽地流出来,打湿了他的裤子。
你干嘛
周寻炸毛,硬邦邦地想抽腿。
你都到家了
他很好骗,我泪眼婆娑地多看他一眼,周寻就泄了气。
被抱到沙发上放下,我暗暗锢着他的腰不放手,眼泪没停。
不想活了呜呜呜。
被公司解雇了,还没有存款呜呜。
没存款你还去喝酒?一百一杯的酒你喝了三杯。
嗯?
他怎么知道我喝了三杯。
醉意朦胧地竖起手指,一下下点在他胸口。
临死前潇洒一下,都不行吗?
晚上水气重,被打湿的白衬衫仍然贴在胸口,若隐若现露出肌肤纹理。
周寻不自在地别过眼,耳尖全红。
有戏。
当晚,我没死缠烂打。
事后,每场有他的演出我都去,都喝三杯,然后回家,去了半个月,我停了一次,坐在家里等到凌晨两点,门铃响了。
周寻冷着脸,吉他仍背在身后,别扭地问我,今晚怎么不去。
我说,钱不够了。
……
7
半年后。
傅从佑回国,终于想起我这个正牌妻子,发信息来,让我去机场接他。
我本来以为,沈妍会跟他一起回来的。
结果只有傅从佑一个人。
他阔步走来时,我上下一打量,发现他这半年变化不小。
瘦了,黑了,眉眼间沉稳了……
白月光威力真大。
傅从佑放了行李,一进副驾驶,突然给了我一个超大拥抱。
头深深埋在我的颈窝,声音嗡嗡的。
孟晚清,这么久没见,我居然有点想你。
路途劳顿,几番中转,傅从佑身上不太好闻。
我皱着眉推开他。
好笑道: 干什么,沈妍呢?
问她干什么?
傅从佑反应有点大。
不寻常啊。
我启动车,调笑: 怎么,没追到你的白月光,恼羞成怒了。
傅从佑脸色一僵,语气生硬: 我只是去找她玩的。
嘴比死鸭子硬。
我不跟他争这番口舌。
上了高架。
你要去哪?
什么去哪?傅从佑奇怪地看我一眼。
回家啊
哪个家?
傅从佑眉眼压上几分燥意,又不耐烦了。
我和他解释: 锦城那套房子我卖了,剩下的都还在,你想去哪,世贸那个?那个近一点。
卖了?什么时候卖的?你怎么不跟我说?
8
锦城的房子,我和傅从佑婚后一直住着。
这套房子也可怜,被傅从佑不知道砸坏过多少次。
最后那次,我穿着睡衣站在卧室门口,看着他把家里客厅厨房砸了个透。
像只无能狂怒的狗崽子拆家。
拆完摔门而出。
放话一辈子不想再看到我这个钻钱眼里的臭女人,冷血无聊的工作机器。
也不知道他这脑子怎么想出来假装失忆的招。
确实好用。
被忘却的那段时间里所有的事情,他都可以当没发生过。
不用负任何责任。
他走的那天,房子我挂了超低价。
秒速卖出。
似乎想到自己干的混蛋事,傅从佑心虚地接了自己的话。
卖了就卖了吧,那就去世贸那个。
进屋时,傅从佑兜转一圈,皱了眉。
你不住这?
我当然不住这。
你不住这你让我到这来干什么?
这话问得。
我收回停留在聊天页面的视线,平静地看向傅从佑。
我们本来就没有住在一起过,你朋友都知道,我们的婚姻名存实亡。
傅从佑荒唐地笑出声。
不是。
你在说什么?
我提醒道: 没事的,你失忆了不知道,没关系。
我现在告诉你了。
9
傅从佑神色猛地一僵。
事实上,刚结婚那段时间,我们还有一段甜蜜日子和称得上频繁的夫妻生活。
但他失忆了,恰好忘记了婚后的那一年。
不会知道我们是住在一起,还是没有。
他无法反驳我。
在他卡顿的几秒,手机又涌出好几条信息。
除了某个粘人怪的催回家轰炸以外。
还有傅从佑的兄弟,江行发来的:
他回国,你去接的?
半年前就告诉你了,他是假失忆,你还去接他?
孟晚清,骨头就这么软啊。
江行这人很难琢磨。
作为酬谢,请吃饭的钱我转给他了几次。
他都没收。
之后我们也没有额外的联系。
只是这半年,偶尔碰见过江行几次。
他目光总是似有似无地落到我身上。
虽然莫名其妙,但不妨碍我避如蛇蝎。
傅从佑身边的哥们,能有什么好东西?
我没回江行。
从世贸出来,径直去了城东的老破小。
车停在很远的地方,刚走到楼下,就看见某人坐在昏黄的声控灯下,白毛被夜风吹动。
走近了,一张精致漂亮的脸抬起来。
神情骄纵不耐,眉眼压着几分倦意。
怎么才回来,又加班这么久,我演出都结束了。
我笑着拉起他,摸摸他锁骨上的刺青,再摸摸他耳垂上的耳钉。
怎么看怎么满意。
辛苦啦,晚上给姐姐做了什么好吃的?
周寻双手插兜,微微后仰,仍由我上下其手。
摸饱了还用吃吗?
10
狭小的一居室,我收拾得干净齐整,温馨的餐桌上两菜一汤冒着热气。
周寻的手艺和外表意外地不搭。
是位会唱歌会谈琴会做饭也会做 ai 的多功能漂亮小狗。
他安静地坐在对面吃饭,腮帮一动一动,可爱得要命。
我接了几场商演,可以多赚点,想要什么,提前跟我说。
周寻用平淡的口吻: 哥们都满足你。
谁跟你哥们。
他掀起薄薄的眼皮。
老公都满足你。
嘶——
这张脸对着我自称老公,瞬间一股电流从尾椎骨窜起。
想要香水~
挑个一千左右的香水,刚好在周寻的能力范围内。
我笑眯眯: 我也要涨薪了,给你换个更高价位的?
周寻似笑非笑地挑眉: 挑个你更爽的。
吃完,周寻去洗碗,江行居然又来了信息。
这次我无法再当做没看见了。
孟晚清,装穷骗小男生,跟你废物老公学的?
不想被拆穿,明天出来跟我吃饭。
我神色一凝。
看了背对着我的周寻一眼。
飞速回消息。
我有老公,有男友,江小少爷还约我,是想当小四?
那边输入中显示了很久。
江行似乎被气到了。
我刚松了口气,关掉手机,就看到江行的回复。
是又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