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沙咀环球贸易中心 46 楼的会议室里，冷气裹挟着压抑的气息，将窗外维港的璀璨夜景隔绝在外。
落地玻璃映出海面碎金般的霓虹，却照不进会议桌两端紧绷的氛围 —— 义兴社团的少主陈耀南，正坐在真皮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黑色西装的袖口，目光落在桌中央那份厚度近两厘米的交易合同上。
他今年二十七岁，左小臂内侧纹着义兴社团的 “过肩龙” 图腾，龙头衔着铜钱，线条凌厉，是三年前正式成为社团骨干时纹上的。
此刻，这枚象征身份的纹身被西装袖子遮住，只露出手腕处一道浅疤 —— 那是早年替父亲挡刀留下的印记。
可即便身经百战，面对合同上密密麻麻的文字，陈耀南还是感到一阵莫名的慌乱。
“陈少主，这笔三十亿的货物交易，我们和胜和己经跟陈坐馆谈妥了。”
对面的和胜和坐馆肥坤放下雪茄，肥腻的手指点在合同第五页的条款上，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交货日期定在十月十八日，地点在尖沙咀货仓，流程和保证金比例都写得很清楚。
现在陈坐馆有事来不了，你作为义兴的继承人，签了字，这笔生意就算定了。”
陈耀南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伸手去拿合同。
指尖触到纸页的瞬间，手心己经沁出细汗。
他其实根本看不懂合同上的条款 —— 从十三岁辍学跟着父亲混社团开始，“读书” 就成了他人生里最陌生的词汇。
平日里处理社团事务，无论是看场收数，还是调解地盘纠纷，他靠的都是拳头和江湖规矩，可面对这些弯弯曲曲的文字，他就像被抽走了所有底气。
昨晚，心腹小弟李志强特意在走廊里跟他过了一遍关键信息，反复强调 “交货日期是十月十八日，下周三”，可此刻看着合同上 “十月十八日” 那行字，他只觉得那些笔画像杂乱的藤蔓，怎么也记不住对应的日期。
“肥坤先生，” 陈耀南强装镇定，故意放慢语速，试图拖延时间，“这么大的生意，我总得再核对一遍，免得遗漏了细节，对不住我父亲。”
他假装认真地翻着合同，目光快速扫过页面，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坐在他身旁的李志强察觉到他的窘迫，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他，递过来一瓶冰镇可乐，低声提醒：“南哥，日期是下周三，十月十八日，别记错了。”
可陈耀南的大脑像是被堵住了，刚才李志强的话在耳边绕了一圈，最后只留下 “下周三” 三个字。
他合起合同，抬起头，硬着头皮说：“十月二十日交货，对吧？
我会提前让货仓的兄弟准备好，确保万无一失。”
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肥坤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身后的两个副手交换了一个眼神，眼底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
李志强的脸 “唰” 地变白，急忙插嘴：“肥坤先生，抱歉，我南哥刚才口误，交货日期是十月十八日，下周三，不是二十日。”
“口误？”
肥坤冷笑一声，伸手将合同拽到自己面前，指着 “十月十八日” 那行字，声音陡然提高，“陈少主，你自己看清楚！
这上面写的是十月十八日，不是二十日！
三十亿的生意，你连交货日期都能记错，是没把我们和胜和放在眼里，还是根本没能力接你父亲的班？”
陈耀南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像是被人当众扇了一记耳光。
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手臂上的纹身因为肌肉紧绷而隐隐发烫。
他想辩解，想说自己只是一时紧张，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 事实就是他不识字，连合同上的日期都认不全。
“我看，这笔生意还是算了吧。”
肥坤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语气里满是不屑，“义兴社团的继承人连字都不识，我们怎么敢把三十亿的货物交给你？
传出去，全香港的社团都会笑我们和胜和眼瞎。”
说完，肥坤带着副手转身就走，会议室的门被 “砰” 地一声关上，留下陈耀南和李志强两人，以及满室的尴尬。
陈耀南猛地一拳砸在会议桌上，合同被震得弹了起来。
“他妈的！”
他低吼一声，额角的青筋突突首跳，“肥坤这老东西，分明是故意找茬！”
“南哥，别生气了。”
李志强递上纸巾，声音带着几分无奈，“都怪我，昨晚没跟你讲清楚，没把日期写下来给你看。”
“跟你没关系。”
陈耀南打断他，语气缓和了些，却依旧带着不甘，“是我自己没用，连个字都认不全，才让他看了笑话。”
他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的维港夜景，突然想起小时候的事。
那时候父亲陈振雄还不是义兴的坐馆，每天忙完社团的事，总会把他按在书桌前，逼他写自己的名字。
可他总是坐不住，写了十几遍 “陈耀南”，还是会把 “耀” 字的笔画写错，最后索性把笔扔在地上，跑出去跟巷子里的孩子疯玩。
父亲那时候总是叹气，说：“阿南，你迟早会为不读书后悔的。”
那时候他不信，觉得读书没用，靠拳头就能在江湖上立足。
可现在，他终于明白，父亲的话是对的。
晚上十点，油麻地的义兴社团据点里，香烛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祠堂中央供奉着一尊半人高的关公像，红烛燃得正旺，烛火跳动着，将墙上 “义薄云天” 西个鎏金大字映得格外醒目。
陈振雄坐在祠堂正中的太师椅上，穿着一身黑色唐装，手里转着两颗核桃，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陈耀南站在祠堂中央，头微微低着，身上的西装还带着会议室的冷气。
周围站着五个社团的话事人，没人说话，只有烛火偶尔发出 “噼啪” 的轻响，打破压抑的沉默。
“三十亿的生意，就这么黄了？”
陈振雄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威严，“就因为你看不懂合同上的日期？”
“爸，肥坤他……” 陈耀南想解释，却被父亲打断。
“我没问肥坤！”
陈振雄将手里的核桃重重放在桌上，“我问你，你是不是连‘十月十八日’这五个字都认不全？”
陈耀南咬紧牙关，手指攥得发白，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好一个义兴少主！”
陈振雄猛地站起身，指着陈耀南，手指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我陈振雄在江湖上打拼三十年，不是为了让一个连字都不识的儿子继承家业！
现在社团里己经有闲话了，说你是‘废柴少主’，说我不会教儿子，连基本的识字都没教你！”
站在一旁的话事人忠叔叹了口气，上前劝道：“坐馆，阿南对社团忠心耿耿，打架办事都不含糊，只是没读过书而己。
这次是个意外，下次多注意就好了。”
“意外？”
陈振雄冷笑一声，“下次要是跟海外的商家谈生意，要签英文合同，他怎么办？
难道也靠‘意外’？
以后社团要转型，要做合法生意，要跟内地企业合作，哪一样离得开文字？
他连合同都看不懂，迟早会把整个义兴拖垮！”
陈耀南猛地抬头，眼里满是不甘：“爸，社团的事我会做！
看场、收数、调解纠纷，我哪一样做得不好？
读书有什么用？
我己经二十七岁了，现在去当学生，全香港的社团都会笑我！”
“笑？”
陈振雄的语气陡然变得严肃，“比起丢掉三十亿生意，比起让义兴失去未来，被人笑几句算什么？”
他走到陈耀南面前，盯着儿子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己经跟圣若瑟书院的校董谈好了，下周一你就去学校，读高三。”
“什么？”
陈耀南以为自己听错了，“去学校？
读高三？
我都二十七岁了！”
“二十七岁又怎么样？”
陈振雄的态度不容置疑，“要么，你就去读书，拿到高中毕业证，证明你不是别人口中的‘废柴’；要么，你就放弃继承权，以后再也不要认我这个父亲！”
陈耀南愣住了，他看着父亲决绝的眼神，又看了看周围话事人复杂的目光，心里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喘不过气。
他知道父亲的脾气，说一不二，既然己经做出决定，就没有回旋的余地。
放弃继承权？
他从小就把成为义兴坐馆当作目标，可现在，这个目标却要被 “读书” 这件事拦在面前。
“爸，你不能这么逼我……” 陈耀南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我不是逼你，” 陈振雄的语气缓和了些，却依旧坚定，“我是为你好。
阿南，你不是天生的‘废柴’，只是以前没机会读书。
现在我给你这个机会，去学校学点东西，就算以后不继承社团，也能有一条后路。”
祠堂里再次陷入沉默，烛火映在陈耀南的脸上，映出他纠结的神情。
他想起肥坤嘲讽的眼神，想起社团里兄弟们的闲话，想起自己在会议室里的窘迫 —— 如果他识得字，三十亿的生意就不会黄，父亲也不会这么失望。
良久，陈耀南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着父亲的眼睛：“好，我去读书。
但我要是拿到毕业证，你不能再阻止我接手社团的事。”
陈振雄看着儿子，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点了点头：“只要你好好读书，拿到毕业证，义兴坐馆的位置，迟早是你的。”
陈耀南没再说话，转身走出祠堂。
外面的夜风吹在脸上，带着油麻地夜市的烟火气，却吹不散他心里的沉重。
李志强跟在他身后，小声说：“南哥，我跟你一起去学校吧，我扮成校工，在旁边保护你，有什么事也能及时帮忙。”
陈耀南停下脚步，看着李志强，突然笑了笑，只是笑容里带着几分苦涩：“好，到时候你可得帮我补习，别再让我认错日期了。”
“放心吧南哥，我一定帮你！”
李志强用力点头。
两人并肩走在油麻地的石板路上，夜市的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陈耀南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心里满是迷茫 —— 圣若瑟书院，高三，二十七岁的转学生，这一切对他来说都太陌生了。
他不知道这条路走下去会是什么结果，但他知道，从下周一早上开始，他的人生，就要彻底改变了。
落地玻璃映出海面碎金般的霓虹，却照不进会议桌两端紧绷的氛围 —— 义兴社团的少主陈耀南，正坐在真皮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黑色西装的袖口，目光落在桌中央那份厚度近两厘米的交易合同上。
他今年二十七岁，左小臂内侧纹着义兴社团的 “过肩龙” 图腾，龙头衔着铜钱，线条凌厉，是三年前正式成为社团骨干时纹上的。
此刻，这枚象征身份的纹身被西装袖子遮住，只露出手腕处一道浅疤 —— 那是早年替父亲挡刀留下的印记。
可即便身经百战，面对合同上密密麻麻的文字，陈耀南还是感到一阵莫名的慌乱。
“陈少主，这笔三十亿的货物交易，我们和胜和己经跟陈坐馆谈妥了。”
对面的和胜和坐馆肥坤放下雪茄，肥腻的手指点在合同第五页的条款上，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交货日期定在十月十八日，地点在尖沙咀货仓，流程和保证金比例都写得很清楚。
现在陈坐馆有事来不了，你作为义兴的继承人，签了字，这笔生意就算定了。”
陈耀南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伸手去拿合同。
指尖触到纸页的瞬间，手心己经沁出细汗。
他其实根本看不懂合同上的条款 —— 从十三岁辍学跟着父亲混社团开始，“读书” 就成了他人生里最陌生的词汇。
平日里处理社团事务，无论是看场收数，还是调解地盘纠纷，他靠的都是拳头和江湖规矩，可面对这些弯弯曲曲的文字，他就像被抽走了所有底气。
昨晚，心腹小弟李志强特意在走廊里跟他过了一遍关键信息，反复强调 “交货日期是十月十八日，下周三”，可此刻看着合同上 “十月十八日” 那行字，他只觉得那些笔画像杂乱的藤蔓，怎么也记不住对应的日期。
“肥坤先生，” 陈耀南强装镇定，故意放慢语速，试图拖延时间，“这么大的生意，我总得再核对一遍，免得遗漏了细节，对不住我父亲。”
他假装认真地翻着合同，目光快速扫过页面，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坐在他身旁的李志强察觉到他的窘迫，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他，递过来一瓶冰镇可乐，低声提醒：“南哥，日期是下周三，十月十八日，别记错了。”
可陈耀南的大脑像是被堵住了，刚才李志强的话在耳边绕了一圈，最后只留下 “下周三” 三个字。
他合起合同，抬起头，硬着头皮说：“十月二十日交货，对吧？
我会提前让货仓的兄弟准备好，确保万无一失。”
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肥坤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身后的两个副手交换了一个眼神，眼底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
李志强的脸 “唰” 地变白，急忙插嘴：“肥坤先生，抱歉，我南哥刚才口误，交货日期是十月十八日，下周三，不是二十日。”
“口误？”
肥坤冷笑一声，伸手将合同拽到自己面前，指着 “十月十八日” 那行字，声音陡然提高，“陈少主，你自己看清楚！
这上面写的是十月十八日，不是二十日！
三十亿的生意，你连交货日期都能记错，是没把我们和胜和放在眼里，还是根本没能力接你父亲的班？”
陈耀南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像是被人当众扇了一记耳光。
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手臂上的纹身因为肌肉紧绷而隐隐发烫。
他想辩解，想说自己只是一时紧张，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 事实就是他不识字，连合同上的日期都认不全。
“我看，这笔生意还是算了吧。”
肥坤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语气里满是不屑，“义兴社团的继承人连字都不识，我们怎么敢把三十亿的货物交给你？
传出去，全香港的社团都会笑我们和胜和眼瞎。”
说完，肥坤带着副手转身就走，会议室的门被 “砰” 地一声关上，留下陈耀南和李志强两人，以及满室的尴尬。
陈耀南猛地一拳砸在会议桌上，合同被震得弹了起来。
“他妈的！”
他低吼一声，额角的青筋突突首跳，“肥坤这老东西，分明是故意找茬！”
“南哥，别生气了。”
李志强递上纸巾，声音带着几分无奈，“都怪我，昨晚没跟你讲清楚，没把日期写下来给你看。”
“跟你没关系。”
陈耀南打断他，语气缓和了些，却依旧带着不甘，“是我自己没用，连个字都认不全，才让他看了笑话。”
他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的维港夜景，突然想起小时候的事。
那时候父亲陈振雄还不是义兴的坐馆，每天忙完社团的事，总会把他按在书桌前，逼他写自己的名字。
可他总是坐不住，写了十几遍 “陈耀南”，还是会把 “耀” 字的笔画写错，最后索性把笔扔在地上，跑出去跟巷子里的孩子疯玩。
父亲那时候总是叹气，说：“阿南，你迟早会为不读书后悔的。”
那时候他不信，觉得读书没用，靠拳头就能在江湖上立足。
可现在，他终于明白，父亲的话是对的。
晚上十点，油麻地的义兴社团据点里，香烛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祠堂中央供奉着一尊半人高的关公像，红烛燃得正旺，烛火跳动着，将墙上 “义薄云天” 西个鎏金大字映得格外醒目。
陈振雄坐在祠堂正中的太师椅上，穿着一身黑色唐装，手里转着两颗核桃，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陈耀南站在祠堂中央，头微微低着，身上的西装还带着会议室的冷气。
周围站着五个社团的话事人，没人说话，只有烛火偶尔发出 “噼啪” 的轻响，打破压抑的沉默。
“三十亿的生意，就这么黄了？”
陈振雄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威严，“就因为你看不懂合同上的日期？”
“爸，肥坤他……” 陈耀南想解释，却被父亲打断。
“我没问肥坤！”
陈振雄将手里的核桃重重放在桌上，“我问你，你是不是连‘十月十八日’这五个字都认不全？”
陈耀南咬紧牙关，手指攥得发白，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好一个义兴少主！”
陈振雄猛地站起身，指着陈耀南，手指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我陈振雄在江湖上打拼三十年，不是为了让一个连字都不识的儿子继承家业！
现在社团里己经有闲话了，说你是‘废柴少主’，说我不会教儿子，连基本的识字都没教你！”
站在一旁的话事人忠叔叹了口气，上前劝道：“坐馆，阿南对社团忠心耿耿，打架办事都不含糊，只是没读过书而己。
这次是个意外，下次多注意就好了。”
“意外？”
陈振雄冷笑一声，“下次要是跟海外的商家谈生意，要签英文合同，他怎么办？
难道也靠‘意外’？
以后社团要转型，要做合法生意，要跟内地企业合作，哪一样离得开文字？
他连合同都看不懂，迟早会把整个义兴拖垮！”
陈耀南猛地抬头，眼里满是不甘：“爸，社团的事我会做！
看场、收数、调解纠纷，我哪一样做得不好？
读书有什么用？
我己经二十七岁了，现在去当学生，全香港的社团都会笑我！”
“笑？”
陈振雄的语气陡然变得严肃，“比起丢掉三十亿生意，比起让义兴失去未来，被人笑几句算什么？”
他走到陈耀南面前，盯着儿子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己经跟圣若瑟书院的校董谈好了，下周一你就去学校，读高三。”
“什么？”
陈耀南以为自己听错了，“去学校？
读高三？
我都二十七岁了！”
“二十七岁又怎么样？”
陈振雄的态度不容置疑，“要么，你就去读书，拿到高中毕业证，证明你不是别人口中的‘废柴’；要么，你就放弃继承权，以后再也不要认我这个父亲！”
陈耀南愣住了，他看着父亲决绝的眼神，又看了看周围话事人复杂的目光，心里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喘不过气。
他知道父亲的脾气，说一不二，既然己经做出决定，就没有回旋的余地。
放弃继承权？
他从小就把成为义兴坐馆当作目标，可现在，这个目标却要被 “读书” 这件事拦在面前。
“爸，你不能这么逼我……” 陈耀南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我不是逼你，” 陈振雄的语气缓和了些，却依旧坚定，“我是为你好。
阿南，你不是天生的‘废柴’，只是以前没机会读书。
现在我给你这个机会，去学校学点东西，就算以后不继承社团，也能有一条后路。”
祠堂里再次陷入沉默，烛火映在陈耀南的脸上，映出他纠结的神情。
他想起肥坤嘲讽的眼神，想起社团里兄弟们的闲话，想起自己在会议室里的窘迫 —— 如果他识得字，三十亿的生意就不会黄，父亲也不会这么失望。
良久，陈耀南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着父亲的眼睛：“好，我去读书。
但我要是拿到毕业证，你不能再阻止我接手社团的事。”
陈振雄看着儿子，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点了点头：“只要你好好读书，拿到毕业证，义兴坐馆的位置，迟早是你的。”
陈耀南没再说话，转身走出祠堂。
外面的夜风吹在脸上，带着油麻地夜市的烟火气，却吹不散他心里的沉重。
李志强跟在他身后，小声说：“南哥，我跟你一起去学校吧，我扮成校工，在旁边保护你，有什么事也能及时帮忙。”
陈耀南停下脚步，看着李志强，突然笑了笑，只是笑容里带着几分苦涩：“好，到时候你可得帮我补习，别再让我认错日期了。”
“放心吧南哥，我一定帮你！”
李志强用力点头。
两人并肩走在油麻地的石板路上，夜市的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陈耀南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心里满是迷茫 —— 圣若瑟书院，高三，二十七岁的转学生，这一切对他来说都太陌生了。
他不知道这条路走下去会是什么结果，但他知道，从下周一早上开始，他的人生，就要彻底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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