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嫌弃我嗓门粗、力气大,儿子埋怨我提着刀逼他读书,不如许小姐漂亮温婉。
我气急,一把杀猪刀撂在地上,等你高中状元,愿意找谁当娘就找谁。
后来,儿子在我的逼迫下苦读十年,高中状元,登上朝堂。
可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诬陷我无才无德、恶毒狠辣,为夫君休妻另娶。
被拖进大狱前,他跟在许小姐身边,得意地扬起了头。
你不是说我高中状元就可以换娘亲吗?如今我做到了。
为母不慈,这么多年,你也该赎罪了。
我惨死在流放路上。
再睁眼,我重生到儿子逃课那日。
他一脸心虚地看着我,恼怒道。
看什么看?你粗鲁恶毒,不如许小姐半分,我不要你做我娘
1
许宛见我面色不对,连忙把萧松昀护在身后,语气轻柔。
孩子说的都是气话,松昀不想去书院,便到了我的铺子里去,何嫂子放心,他没出去乱玩。
要不今日,就别打了吧?
往日我明白读书才能出人头地,将儿子的功课放在首位。
只要萧松昀不愿读书,我便罚他不许吃饭,甚至打他一顿。
街坊邻居听了,都说杀猪的何氏是个母老虎,竟然如此狠心,连亲生儿子都下得去手。
上一世许宛也是如此护着萧松昀,就连赶回来的夫君也站在他们身前,骂我粗俗狠辣,无礼至极。
夫君是县爷公子的伴读,说出去好听,实则不过是家奴。
我深知,若儿子不读书,日后便也要做旁人的奴才,生死不由人。
那许氏看似观音心肠,常常带着儿子玩乐。
可她一不供萧松昀长大,二则让他荒废学业,哪里是什么好人?
我坚持己见,不为所动,一把杀猪刀挥得虎虎生风,气红了眼。
你不是想换娘亲?待你高中,爱叫谁做你娘就叫谁
那日儿子看我的眼神充满恨意。
我心惊又疲惫,只嘱咐他课业完成了才可以吃饭。
许氏假惺惺安慰几句,却在儿子要去她家吃饭时百般推脱,自顾自走了。
后来,夫君和儿子秉烛夜谈,儿子也变得听话、懂事。
我靠着杀猪赚的银子,供他科考读书。
十年没有一日停歇,日日天不亮就要起床,省吃俭用只为了给儿子多攒些钱。
儿子每每见我数钱,都会厌恶地皱起眉头。
许姨平日品茶奏琴,从不会像你一样市侩,我真羡慕许云衍,有个这般好的娘亲。
他惯会说些扎心窝子的话惹我,夫君便劝慰我说松昀不懂事,长大便好了。
我以为,儿子高中之日就会明白我的苦心。
却没想到,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夫君休妻另娶。
甚至只因许氏夜里做噩梦,梦见我偷溜出流放队伍,回京复仇。
他便和夫君一起买凶,让我惨死在了流放路上。
我至死才想明白。
所谓的付出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而血缘并不能改变萧松昀是个白眼狼的事实。
幸而苍天有眼,竟让我重活了一次。
我瞧着面前与我三分相像的萧松昀,杀猪刀直接挥了出去,径直朝萧松昀斩去。
他吓得呆愣在原地。
许宛尖叫一声,连连后退,根本没有顾及萧松昀。
但那杀猪刀像长了眼一般,嵌在萧松昀面前的地上。
他咬着唇,红着眼眶质问我: 你竟真的想杀了我?
你只想要个状元儿子,从未问过我的想法,我尚且还不想要你这个杀猪娘,身上都是肉骚味儿,恶心至极
我冷冷地看着他。
不爱待,就给老娘滚。
你不是喜欢许氏吗?让她做你的娘啊,还不走是因为没人要你这个白眼狼吗?
2
萧松昀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他刚要说话,门口冲出来一个人影。
萧逐风穿着青色长衫,俨然一副读书人的模样。
见此情景,他没有第一时间安慰萧松昀和许宛,而是来了我身边,温声宽慰。
松昀说的都是气话,你与他置气做什么?你是他娘,你不让他去,他就得在家待着。
我直接甩开了萧逐风的手。
这样的场景,我不知经历了多少次。
前世,无数个夜里,萧逐风在我耳边念叨叹气……
松昀这孩子,若不管教管教,日后也就和我一般,做个伴读已经很好了。
我本就是急性子,原本见松昀一哭,不忍再规劝他。
可听了夫君的话,我立即狠下心来,做个严母好好管教。
至于松昀那里,次次都是夫君劝说。
劝完后,松昀便不再与我对着干,但我总隐隐觉得,他愈发的对我生疏冷淡,反而对许宛越来越好。
即便高中,也想尽办法报复我,将萧逐风和许宛看做他的亲爹娘。
现在想想,好人都让萧逐风做了。
我这个娘,自然就是坏人了。
他刚才说了,宁愿我不是他娘,要认许宛当娘。
许娘子知书达理,邻里皆知,松昀要去,我自然没意见,若你有意见,就自己和你儿子说去。
萧逐风愣了愣,想不到我今日怎么变了个人一般。
他扳起来脸,回头看着萧松昀,却对上一双记恨的眼睛。
她已经同意了,爹,你要拦我吗?你不是也说这个女人根本配不上……
话音未落,萧逐风直接捂住了萧松昀的嘴,神色复杂僵硬。
既然松昀坚持,我过几日便把他接回来。
这下轮到许宛不高兴了。
她夫君早死,还留下一个和萧松昀年龄相仿的儿子。
许宛在县里开了个糖水铺子,但孩子读书要用钱的地方多,她平日花销十分谨慎。
如今多了张嘴,她怎么高兴得起来?
许宛犹豫地喊着萧逐风。
逐风哥,我毕竟没了夫君,邻里街坊本就说闲话,若是家里多了个半大孩子,难免落人口舌。
我轻嗤一声,盯着萧松昀嘲讽道。
你心中的好娘亲,为了自己的名声,不愿意要你呢。
半大的少年经不起激,萧松昀立刻跑到许宛身边,像头小狮子一样质问她。
你不是这么和我说的你明明说过你喜欢我,若我是你的儿子,你不知道要多高兴,难道这些话都是骗我的?
许宛左右为难,最终只能咬牙应了下来。
萧逐风借机说去县太爷薛家陪少爷几日,那边离糖水铺子近,也能看顾下松昀。
我理都没理他,径直进了屋。
都重活了一次,我才不愿意扯到他们的事里。
只是前世欠了我的,这辈子我必须要拿回来
3
萧松昀父子俩一走,我就进门打开了小柜子,数了数剩下的银子。
杀猪这营生平日银两够用,若不是为了儿子和夫君上下打点,我早就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
如今里面还有十两银子,我通通揣了起来。
与其给这对白眼狼,还不如我留着自己花。
清晨,我早早起床去东街幺儿巷摆摊。
不少嫂子们围在我摊位前买肉,好说歹说我也放她们些小便宜。
我不让你亏本,你也别占我便宜。
说话的嫂子脸上一红,直接喊道。
谁稀罕啊?亲儿子都不愿意认你,赚得再多又怎么样?
我没理会她。
做生意赚了钱就叫人眼红,我一个女屠夫,早就习惯了旁人嚼舌根。
可人群后却传来一个又细又娇的声音,懒懒道:
旁人家怎么教孩子你也要管,不如你把和你夫君那档子事儿也说给我们听听?
那嫂子怒了,指着她骂:
我当是谁啊?一个卖身子的,倒在这教训起别人来了,当真不要脸
我大刀一横,扎在面前,粗着嗓子阴恻恻道:
在我的摊位上惹事,不想活了?这猪肉不卖你,你走吧。
那嫂子面色铁青,恨恨地走了。
我仔细瞧着,这似乎是许宛糖水铺子里的帮工。
轮到刚才那说话的姑娘时,我给她多装了二两肉。
小丫头梳着别扭的发髻,脸上擦着粉,嘴唇红红。
她翻了个白眼,直接扔了回来。
别搞这套,我就是看不惯她,可没想帮你。
杏花楼里的春娇,年纪也就比萧松昀大了两岁,看起来却要瘦很多。
老鸨念着她年纪小,还未让她接客,只让她跟着人才买,今日那人犯懒,才让她一个人来。
我想了想,拿出一张纸来。
我有事求你,你可认得识字的书生?我要找人帮我写份休书。
春娇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道: 休……休书?
你要休夫?寡妇的日子可难过极了
我点头,讽刺地开口。
再难过,也不会比现在更难过了。
当寡妇也比被人吸了一辈子的血惨死强
春娇看我的眼神变了,她立马给我指了方向。
那边出了巷子左拐再左拐,有个落魄书生,整日给人写信。
她指了人,却仍然不肯收东西。
只说如今猪肉贵,她可吃不起,拿了回去也不知道会进了谁的嘴里。
我干脆让她再帮我个忙,夜里溜出来寻我。
春娇眨着眼睛同意了。
我花了五两银子买了只烈犬,给它闻了萧逐风的衣裳。
春娇躲在我身后问我,这东西怎的不咬你?
我弯了弯唇。
我常年杀猪,身上的血腥味儿洗都洗不掉,它怎么敢咬我?
但有些人就不同了。
夜里,我带着烈犬到了许家小院,春华指了指她家的狗洞。
不过一会,里面就传来兵荒马乱的惨叫声。
萧逐风龇牙咧嘴地跑了出来,动静惊醒了街坊邻居,大家纷纷出来看。
我躲在暗处,春娇却在最前面。
她粗着嗓子大喊。
娘嘞许娘子家怎么有个光屁股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