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的世界被瓢泼大雨搅成了一锅浑浊的灰粥。
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徒劳地左右摇摆，发出单调而急促的“咔哒、咔哒”声，像两颗焦急跳动的心。
杜知珩坐在出租车后座上，烦躁地透过车窗，望着前方模糊成一团一团的光晕。
手机新消息提示音不断响起。
粉丝群里的朋友们正陆陆续续晒出自己在夏燃演唱会现场拍的照片，背景是荧光棒和手幅交织成的红色海洋。
而此时此刻，杜知珩只能看见高架桥上连绵的红色刹车灯，和导航页面深红色的“严重拥堵”。
“这雨真是下得没完了！”
看到车载导航的时间又向后跳了一个数字，杜知珩忍不住抱怨。
“别急，珩珩。”
坐在旁边的林岚伸手轻轻拍了拍女儿紧绷的手臂，“雨这么大，安全第一。
演唱会开场还早呢，说不定等会儿就通了。”
林岚今天特意穿了件新买的针织衫，头发也精心打理过。
虽然嘴上不说，但杜知珩知道，妈妈其实也很期待这场演唱会，甚至可能比她更早喜欢夏燃的歌。
这是她第一次和妈妈一起看演唱会。
当年她暑假在家用电视投屏看选秀节目的时候，妈妈无意中路过，一眼就相中了这个唱跳俱佳的年轻男生。
自那以后，妈妈每天和她一起看节目、投票，甚至还学会了怎么加入后援会和购买明星代言的产品。
因此，前不久，看到夏燃全国巡演将在她所在城市举办的消息，刚毕业工作没多久的她立刻决定用这几个月攒下的钱，请妈妈去看夏燃的演唱会。
为了买到这张演唱会内场票，她可是发动了所有亲朋好友，在抢票软件上熬红了眼，拼掉了半条命才抢到的！
“还有半小时就开场了，导航提示还要堵35分钟，这肯定来不及了啊！”
杜知珩戳着手机屏幕，不断地将导航页面放大又缩小，仿佛这样就能缓解交通拥堵一样。
林岚仍然轻声抚慰着她：“没事啦，演唱会两个小时呢，实在不行咱们还能看后半场呢。”
“妈妈！
这可是夏燃啊！
错过开场那首《破晓》，我这票钱就亏一半！”
杜知珩越想越气，忍不住对着前座抱怨：“师傅，真的一点缝都挤不过去了吗？”
出租车司机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大叔，闻言也只是从后视镜里无奈地瞥了一眼，闷声道：“姑娘，前头好像有事故，真动不了。
安全要紧。”
杜知珩哀嚎一声，泄气地瘫回座椅，感觉那印着夏燃灿烂笑脸的演唱会门票在包里烫得灼人。
她甚至能想象到此刻场馆里呼啸的声浪和炫目的灯光，而她，只能困在这该死的铁皮盒子里，听着电台里主持人毫无营养的絮叨和窗外永无止境的雨声。
就在她己经绝望之时，前面的车忽然动了，杜知珩欣喜地坐首身体，看着逐渐恢复正常行驶速度的车队。
司机师傅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焦急的情绪，稍稍加大了油门，在车流中穿梭向前。
导航上的光标在飞快移动。
距离演唱会开始还有12分钟，体育馆的大楼己经隔着马路出现在眼前了。
杜知珩刚想转头说“妈妈，我们马上到了”，突然之间，一辆横穿马路的电动车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车内三人的视野中。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司机怒骂了一句。
那一瞬间，杜知珩心里忽然升起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还没等她回头望去，一阵沉闷而巨大的、仿佛钢铁巨兽濒死的咆哮声，就从后方撕开了雨幕。
“轰——！！！”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杜知珩只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毁灭性的力量如同重锤，砸在了出租车的尾部。
她的身体在巨大的惯性下瞬间被抛离了座椅，又被前座狠狠挤压，一股热流从胸腔中喷涌而出。
她感到自己如同被投入绞肉机中，世界在眼前疯狂地旋转、颠倒、碎裂，视野被猩红和黑暗交替侵袭。
“太惨了……我辛辛苦苦抢到的演唱会票啊……还没看到夏燃一眼呢……真TM……血亏……”这个带着浓浓不甘的念头，成了杜知珩在这个世界留下的最后一点“声音”。
在意识彻底被搅成碎片前，她感到自己的身体，或者可能不是身体，在不断地上升，上升。
她好像忽然变成了一个旁观者，看着出租车的后半部分被一辆大货车无情地碾碎；看着刚刚擦着出租车过去的那辆电动车在马路上茫然地回头；看着很多路人、交警向自己这边跑来，有人在打急救电话；看着自己被医护人员从车里抬出来，毫无知觉地躺在担架上；看着妈妈的头歪倒在一侧，额头流出的鲜血染红了那件崭新的浅蓝色针织衫。
在一片血色和狼藉中，她还在持续地上升。
现实世界的场景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身边空气在逐渐变冷。
就当她觉得自己己经没有力气再继续前进时，忽然，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了她。
是妈妈。
虚空之中，她看到同样成为半透明灵魂体的妈妈出现在旁边。
妈妈张嘴说了什么，她听不到声音，但能感知到对方的意思是不要害怕，我们一起往前走。
她点了点头，也用力握住妈妈的手。
不知漂浮了多久，待到杜知珩回过神来时，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黄色光圈。
不知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应该进入这个光圈里。
但是离光圈越近，她能感受到的浮力就越稀薄，渐渐地，她不再上升，反而隐隐有下坠的趋势。
“我没力气了。”
她无声地对妈妈说。
就在她即将闭上双眼，任由灵魂消散之时，忽然，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后面将她推入了光圈。
一片刺目的白。
杜知珩花了很久，才适应这刺眼的光线。
当视力和感知力一同恢复后，她猛地意识到，自己握住的那双手，不见了。
“妈妈！”
她在虚空中大喊，声音即刻消失在原地。
她望向来时的方向，金色光圈在逐渐缩小，在光圈的另一边，一个她万分熟悉的灵魂正在缓缓地飘散、远去。
——妈妈将她推进了光圈，自己却体力不支，在空中下坠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奋不顾身地冲向光圈，伸出手去，打算将妈妈拽回来。
双手触碰到的竟是一层阻力。
她愤怒地拍打着无形的墙，绝望地嘶吼，却只能亲眼看着妈妈的灵魂被风卷走，吹到自己再也看不见的地方。
杜知珩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母亲灵魂消散前那最后一眼的影像。
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
就在这极致的痛苦与混乱快要吞噬她时，一道冰冷、毫无情绪波动的电子音，首接刺入她意识的最深处：检测到适配意识体灵魂再就业协议生效欢迎加入多维界面管理局（DIM）当前岗位：新手级重生辅助系统编号：Sys-0317代号分配：织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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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
这可是夏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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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知珩越想越气，忍不住对着前座抱怨：“师傅，真的一点缝都挤不过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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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望向来时的方向，金色光圈在逐渐缩小，在光圈的另一边，一个她万分熟悉的灵魂正在缓缓地飘散、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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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这一点后，她奋不顾身地冲向光圈，伸出手去，打算将妈妈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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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愤怒地拍打着无形的墙，绝望地嘶吼，却只能亲眼看着妈妈的灵魂被风卷走，吹到自己再也看不见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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