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光

林砚的剑刺入丧尸头颅时，指尖传来的触感不再是血肉的湿软，而是像戳中了一块裹着冰壳的朽木。

“咔”的一声脆响，丧尸的颅骨裂开缝隙，淡红色的雾气从裂口处涌出，落在地上瞬间凝结成细小的冰晶。林砚迅速后撤，避开丧尸挥来的利爪——那只手早已失去皮肤，露出的骨节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霜花，连指甲都泛着青白色的冷光。

“林师兄，小心！”

师妹苏青的呼喊从身后传来，同时飞来一道淡蓝色的灵力屏障，将另一头从巷口扑来的丧尸挡在外面。屏障与丧尸接触的瞬间，表面结满冰花，发出“滋滋”的消融声。

林砚喘息着站稳，抬头望向天空。整座渝州城都被笼罩在赤雾里，太阳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血色纱布，只能透出微弱的红光，落在地面的积雪上，映得雪面泛起诡异的粉色。三天前，这赤雾还只是绕城不散，可从昨晚开始，雾里开始出现这种“霜尸”，它们行动比普通丧尸快三倍，体温低得能冻结灵力，而且……会吞噬修士的修为。

“我们得尽快找到城主府的传送阵。”林砚擦去剑上的冰晶，剑身“惊蛰”原本流转的青金色灵力，此刻只剩下微弱的光点，“刚才那只霜尸，已经吸走了我三成灵力。”

苏青点点头，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地图，指尖的灵力落在地图上，显露出几条荧光色的路线：“根据之前的消息，传送阵在城主府地下三层，但通往城主府的主干道已经被霜尸堵死了，我们只能走西边的密道。”

两人刚要动身，巷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粗重的喘息。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男人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身后跟着三只霜尸，其中一只的手臂上还插着一把断剑，赤雾从断剑的缝隙里不断渗出。

“救……救我！”男人看见林砚和苏青，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踉跄着向他们跑来。

苏青刚要展开灵力屏障，却被林砚拦住。他盯着男人的脖颈——那里有一道浅浅的齿痕，齿痕周围的皮肤已经泛出青白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周蔓延。

“你被霜尸咬了。”林砚的声音很沉，“最多还有一刻钟，你就会变成它们的同类。”

男人的身体一僵，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脖颈，指尖触到冰冷的皮肤时，脸色瞬间惨白：“不……不可能！我明明用灵力护住了全身，它怎么可能咬到我？”

“赤雾会削弱灵力。”苏青叹了口气，“你的灵力护罩早就被雾侵蚀了，只是你没察觉而已。”

男人瘫坐在地上，看着越来越近的霜尸，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青铜令牌，塞进林砚手里：“这是……城主府的通行令，有了它，你们能直接启动传送阵。我只求你们，要是能活着出去，帮我找到我女儿，她在城外的青云宗……”

话还没说完，男人的身体突然开始抽搐，皮肤迅速结满冰花，眼睛里的瞳孔变成了青白色。林砚和苏青立刻后退，看着他从地上爬起来，变成了一只新的霜尸，朝着他们扑来。

林砚握紧青铜令牌，剑身的灵力突然暴涨，青金色的光芒刺穿赤雾，一剑刺穿了新生成的霜尸的头颅。这一次，他清晰地感觉到，剑身上传来一股吸力，将霜尸体内的赤雾吸了进来，剑身的光芒变得更亮了。

“这是……”苏青惊讶地看着惊蛰剑，“剑在吸收赤雾？”

林砚也很意外，他低头看着剑身，发现剑身上刻着的古老纹路正在发光，那些纹路像是活了过来，将赤雾转化成了灵力。他突然想起师父曾经说过的话——惊蛰剑是上古时期的灵器，能吸收天地间的戾气，转化为自身的灵力，只是一直没有人能激活它的真正力量。

“或许，赤雾就是戾气的一种。”林砚握紧剑，“我们走，去城主府。”

两人沿着小巷向西走，一路上遇到的霜尸越来越多，林砚的惊蛰剑吸收的赤雾也越来越多，剑身的青金色光芒越来越亮，甚至能驱散周围的赤雾，形成一片短暂的安全区域。苏青的灵力也逐渐恢复，她的冰系法术对霜尸有奇效，每一次冰冻，都能让霜尸的行动变得迟缓，给林砚创造攻击机会。

走到密道入口时，林砚突然停下脚步，看向巷口的方向。那里的赤雾变得越来越浓，隐约传来一阵低沉的嘶吼声，比之前遇到的任何一只霜尸都要响亮。

“怎么了？”苏青察觉到他的异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有东西过来了。”林砚的脸色凝重，“而且，不止一只。”

话音刚落，巷口的赤雾突然被撕开，三只体型比普通霜尸大两倍的怪物走了进来。它们的身体覆盖着厚厚的冰甲，手臂上的骨刺泛着冷光，眼睛里的赤雾像火焰一样跳动。最可怕的是，它们的头顶上，还悬浮着一团浓郁的赤雾，不断向周围散发着寒气。

“是……尸王！”苏青的声音有些发颤，“古籍里记载过，被赤雾长期侵蚀的丧尸，会进化成尸王，能操控周围的霜尸，还能吸收修士的灵力来强化自己。”

尸王的嘶吼声响起，周围的赤雾剧烈波动，巷子里原本静止的霜尸突然活了过来，朝着林砚和苏青围拢过来。林砚将苏青护在身后，惊蛰剑的光芒暴涨，青金色的剑气斩向最近的一只霜尸，同时对苏青说：“你先进入密道，启动传送阵的前置程序，我来挡住它们。”

“不行！”苏青摇头，“尸王太多了，你一个人挡不住，我们一起走！”

“没时间了。”林砚的语气很坚定，“通行令只有一个，你拿着它进去，启动传送阵。我会尽快赶过来，惊蛰剑能吸收赤雾，我不会有事的。”

苏青还想说什么，却被林砚推了一把，推向密道入口：“快进去！记住，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一定要启动传送阵，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苏青咬着牙，接过林砚递来的青铜令牌，转身冲进密道。她刚进入密道，就听见外面传来激烈的剑气碰撞声，还有尸王的嘶吼声。她回头看了一眼，只能看见赤雾中闪烁的青金色光芒，像黑暗中唯一的火种。

密道里一片漆黑，只有墙壁上的夜明珠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苏青沿着密道快步向前走，手里紧紧握着青铜令牌，心里不断祈祷着林砚能平安赶来。她知道，林砚说的是对的，启动传送阵是他们唯一的希望，只有离开渝州城，找到其他修士，才能弄清楚赤雾的来源，找到对抗霜尸的方法。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苏青终于看到了密道尽头的光。那里是一个巨大的石室，石室中央有一个圆形的传送阵，传送阵的周围刻着复杂的符文，只是此刻符文已经失去了光泽，显得有些暗淡。

苏青走到传送阵前，将青铜令牌放在传送阵中央的凹槽里。令牌接触到凹槽的瞬间，传送阵突然亮起，符文开始闪烁，发出淡蓝色的光芒。可就在这时，石室的墙壁突然传来一阵震动，紧接着，一道赤雾从墙壁的裂缝里涌了进来，落在传送阵上，瞬间冻结了一部分符文。

苏青脸色一变，她知道，是霜尸追进来了。她立刻展开灵力屏障，挡住涌进来的赤雾，同时加快速度，注入灵力激活传送阵。可赤雾越来越多，屏障上的冰花越来越厚，她的灵力也在迅速消耗。

就在屏障即将破碎的时候，一道青金色的剑气突然从密道入口传来，斩断了涌进来的赤雾，林砚的身影出现在密道入口，他的白大褂上沾满了血污，嘴角也带着一丝血迹，但手里的惊蛰剑依旧闪烁着光芒。

“林师兄！”苏青惊喜地喊道。

林砚冲了过来，将惊蛰剑插在传送阵旁边，剑身的光芒驱散了周围的赤雾，保护了传送阵。他喘息着说：“尸王……被我暂时困住了，但它们很快就会追过来，传送阵还有多久能启动？”

“马上就好！”苏青加快了灵力的注入，传送阵的光芒越来越亮，符文也开始旋转，“再给我半柱香的时间！”

林砚点点头，握紧拳头，体内的灵力开始运转。他知道，这半柱香的时间，将会是他们能否活下去的关键。他看向密道入口，那里的赤雾越来越浓，尸王的嘶吼声也越来越近，他深吸一口气，做好了战斗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