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期

我本是大雍永宁侯，坠湖后穿越到现代，是钟嘉琪把我捡回家。

七年里，她教我认简体字、用手机，把我从异世孤魂拉回人间。

夜里她总缠得紧，软着声勾我开发她的身体，说要让我有牵挂。

从烛火灭到天光透，被褥里的喘息裹着依赖，我竟真忘了自己是个异乡人。

直到我去墓园，却发现早夭孩子的坟被掘开，骨灰盒摔在泥里，新碑刻着“爱犬波比”。

冷风灌喉时，黑色轿车里交叠的身影晃得刺眼，霍启良把湿淋淋的内裤甩我脸上：

“裴哥，你这个老古董伺候不好嘉琪，我替你疼她！”

钟嘉琪裹着西装下来，脖颈红痕没遮，却还装镇定：

“世珩，启良中了药，我不帮他，他会死的……”

我攥紧骨灰盒碎片，只是木然点头。

她却突然炸毛，指甲抠进我胳膊：

“裴世珩！你为什么不闹？

我跟别人这样，你居然连眉头都不皱！

你是不是早盼着回古代，找你的三妻四妾后把我抛了？！

我望着她身后翻涌的乌云，这七年的牵挂，早随孩子骨渣埋进泥里。

今夜异象之时，便是我回归大雍之日。

...

钟嘉琪呼吸很乱，平时那双骄傲的眼睛现在通红，还带着几分哀求。

“世珩，你听我解释……

启良他是被人下了药，除了我，没人能救他……

就这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

她往前凑了凑，试图拉我的手：

“我早就跟他断了，你别用这种陌生的眼神看我。”

我喉结滚了滚，声音平静：

“不用解释。”

她像被火烫了似的猛地松手，后退半步，眼泪终于砸下来：

“裴世珩！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我晚归半小时，你能在客厅坐到半夜。

我跟男同事多说两句话，你能闷着气给我剥一晚上橘子。

现在我身上沾着别人的味道，你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你是不是早就厌倦我了？”

我看着她泪涕横流的模样，忽然觉得喉咙发苦。

“厌倦？”

我重复着这两个字，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掌心的老茧。

那是以前刻孩子墓碑时，攥着凿子磨出来的。

“钟嘉琪，我曾把你当这异世唯一的根。”

我刻墓碑那天，你说要去给霍启良庆生。

当你把孩子的照片从相册抽走，换上你俩的合影时，我在书房坐了一夜……”

每说一句，我的声音就沉一分，

“可次数多了，那点执念，也磨没了。”

钟嘉琪踉跄着晃了晃，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一个字。

我想抽回手，她却突然扑上来，双臂死死圈住我的腰：

“世珩，我错了！我们重新来好不好？

孩子还会有的，我用这辈子补偿你，求你别走好吗？”

我抬手，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指尖触到她冰凉的眼泪时，心尖颤了颤，却还是硬了心肠：

“钟嘉琪，我们回不去了。”

我的目光落在桌角的青铜侯印上，声音带着不容反驳的坚决：

“我要回大雍了。”

“大雍？”

她猛地推开我，冷笑里掺着慌乱，拔高了声音，

“裴世珩！你还要说这种疯话到什么时候？

永宁侯、世子——你摸摸良心说，这些不是你臆想的吗？”

她攥紧我的手腕，指甲掐进肉里：

“没有我，你连地铁闸机都不会刷，买瓶水都要对着扫码框愣半天！

这个世界的规矩你学了七年都没摸透，你怎么回去？

认清现实吧！”

这些话像碎玻璃扎过来，可我只觉得麻木。

我转身回房时，指尖触到冰凉的侯印，忽然想起初遇那天。

我刚从湖里挣扎着爬上岸，浑身湿透发着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是她跑过来扶着我，后来坐在床边教我用手机，笑意里满是安心：

“世珩，别怕，以后有我陪着你。”

深夜她抱着我，下巴抵着我肩窝呢喃：

“世珩，永远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那时候我真的信了，甚至摸着侯印想，若能和她守着这盏灯，一辈子不回大雍也值。

她车刮了道深痕，我会悄悄找修理厂补漆。

她提过喜欢的限量款包包，我会提前七天去门店排队。

她晚归时，客厅的灯总亮着，像守着侯府夜巡的烛火。

可所有这些念想，都在霍启良出现的那天，碎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