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梆子敲过，万籁俱寂。
阴风卷着纸钱灰，打着旋儿扑上院墙。
李默蹲在冰凉的墙头，手里那柄桃木剑沉得压手，心里头更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隔壁张奶奶，白天才下的葬。
夜里系统任务就砸了过来，血红的大字戳在视网膜上：三更天，超度亡魂张刘氏。
失败惩罚：魂魄点灯。
他咽了口唾沫，喉咙干得发疼。
那张奶奶，多和善的一个老太太，昨天还颤巍巍塞给他两个甜柿子，怎么扭头就成了怨气冲天的目标？
可系统从不出错。
那“魂魄点灯”西个字，更是让他骨头缝里都冒寒气。
他深吸一口带着纸钱味的凉气，不敢再想，手一撑，狸猫般翻过墙头，轻巧落在隔壁院里。
死寂。
灵棚的白幡在风里无力地抖动着，棚口两盏长明灯，灯苗儿绿油油的，照得人影乱晃。
堂屋的门，虚掩着。
一线暖黄的光从门缝里淌出来，在这森森鬼院里，扎眼得让人心慌。
是长明灯？
不像。
李默握紧了桃木剑，剑柄上的纹路硌着手心。
他猫着腰，一步步挪过去，脚踩在沙土地上，悄无声息。
越是靠近，那股子违和感越重——没有哭声，没有阴风，只有一种沉沉的、让人喘不过气的寂静，裹着那点暖光，诱人靠近。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用剑尖轻轻点开那扇门。
“吱呀——”门轴干涩的转动声刺破了死寂。
堂屋正中央，一口黑漆棺材无声停放着。
棺盖并未合拢，棺前一支粗大的白蜡烛插在泥碗里，烛焰稳定地燃烧着，投下大片摇曳的光晕。
烛光下，一个身影背对着他，坐在棺旁的马扎上，满头银丝梳得一丝不苟，一身浆洗得发硬的靛蓝寿衣。
是张奶奶！
李默头皮一炸，桃木剑瞬间横在胸前，呼吸都停了。
那身影却慢悠悠地转了过来。
烛光映亮一张满是褶子的脸，眼睛眯着，嘴角向上弯起，是李默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慈祥笑容。
“是默娃子啊？”
老太太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带着老人特有的沙哑，“进来吧，夜里凉，别冻着了。”
她甚至招了招手，手腕上那只磨得发亮的银镯子滑下来一截。
“奶奶就知道，你今晚准得来。”
李默浑身的血都凉了。
脚像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脑子里乱成一锅粥——诈尸？
回魂？
还是系统搞错了？
老太太见他不动，也不恼，依旧笑眯眯地看着他，那双眯缝眼里，烛光跳动着，深不见底。
就在这死一般的僵持中，一个冰冷、毫无情绪的电子音猝然在他脑海深处炸开！
警告！
检测到目标怨气值急剧飙升！
当前数值：999！
极度危险！
建议执行紧急预案：立刻进行物理超度！
重复，立刻进行物理超度！
物理超度？！
用他手里这柄开了刃的桃木剑？！
李默瞳孔骤缩，盯着烛光下那张慈眉善目的脸，握着剑柄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
心脏擂鼓一样砸着胸腔，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杀？
一个时辰前还给他塞柿子的奶奶？
不杀？
那“魂魄点灯”西个血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抽搐。
烛火噼啪一声轻响。
就在他血液几乎冻僵、杀意与恐惧疯狂撕扯的当口，棺材旁的老太太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那叹息声里裹着太多东西，沉得仿佛压过了整个夜晚的重量。
她脸上那慈祥的笑容慢慢淡了，像是被风吹熄的烛火，只余下一点疲惫的灰烬。
她看着李默，目光似乎穿透了他的身体，落在他身后某个虚无的点上。
她的声音变得很轻，却清晰地钻进李默的耳朵，每一个字都像小锤，敲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哎……你身上那东西，”她顿了顿，浑浊的老眼精准地对上他惊骇的视线，“又给你发布任务了吧？”
嗡——李默脑子里那根绷到极致的弦，彻底断了。
她知道？！
她都知道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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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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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用剑尖轻轻点开那扇门。
“吱呀——”门轴干涩的转动声刺破了死寂。
堂屋正中央，一口黑漆棺材无声停放着。
棺盖并未合拢，棺前一支粗大的白蜡烛插在泥碗里，烛焰稳定地燃烧着，投下大片摇曳的光晕。
烛光下，一个身影背对着他，坐在棺旁的马扎上，满头银丝梳得一丝不苟，一身浆洗得发硬的靛蓝寿衣。
是张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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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身影却慢悠悠地转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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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默娃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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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甚至招了招手，手腕上那只磨得发亮的银镯子滑下来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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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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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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