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废书库的白炽灯管在暴雨中嗡嗡作响。
耶比勒整理着桌案上老旧的书籍，指尖沾上了它们沉淀的岁月气息。
台风掠过霍克斯伯里河岸的第三个夜晚，整条原野公路的霓虹都在雨幕中晕成模糊的光斑。
他望着玻璃门外流淌的液态黑暗，忽然听见风铃碎成冰晶的脆响。
穿卡其色风衣的男人挟着雨腥气撞进店来。
他怀里抱着一尊还余留着土渍的碎纹青铜像，雨水撞碎在铜面挥洒在木质地板凝成发光的蝌蚪文，顺着地缝蜿蜒出诡异的轨迹。
“冰柜第三层最里面，有瓶2015年的山崎威士忌。
"男人摘下湿透的渔夫帽，露出眼尾细密的奇异纹路，"关掉你的电脑，那玩意儿的电磁辐射会惊醒这个东西。
"耶比勒的后颈泛起细密的刺痛。
他认得这种语气，二十年前老师失踪的夜晚，电话里的杂音也是这般裹挟着青铜锈蚀的叹息。
冰柜玻璃映出男人风衣内侧的秘银校徽，那是一柄星点环绕的不朽剑锋，剑尖隐没在不世的璀璨。
“尤尼克斯？
"青年突然开口。
这个场景像把钥匙，刹那激活了记忆深处锈死的齿轮。
五岁时他在血泪挥洒的火光中见过相同的纹路，当时那个自称浪客的男人也是这样抱着青铜像，而老师连夜烧掉了所有手稿。
男人擦拭眼镜的动作顿住了。
柜台上的青铜像发出心跳般的震颤，某种超越人类听觉的声波震碎了杂物架上的玻璃瓶。
番茄酱与威士忌混着雨水在地面流淌，像极了诸神黄昏壁画里被拉下神座无情屠戮的神明。
"他们找到你了。
"尤尼克斯从腰间抽出长刀，刀刃泛着水银般的冷光，"祂们的现身比你预料的早了三十年，这说明古神们恐怕......"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成竖线，老旧的百叶窗骤然碎裂，狂风裹挟着猩红的雨水挤入昏暗的书库，嘈杂雨声里混进了书纸飞曳的清脆。
耶比勒感觉视网膜在燃烧。
视野中所有色彩都开始剥离，只剩下桌案上被雨水浸湿的泛黄的纸页，在昏黄的灯光下飞舞着……翻腾着……仿佛神话中悲鸣的渡鸦。
他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竹节生长的脆响，电脑屏幕炸裂的瞬间，瞥见倒计时归零的秒表己然虚幻。
尤尼克斯将青铜像推到他面前。
那些碎纹此刻如同活物般蠕动，其中渗出苍古深海的气息。
"数到三就往后门跑。
"男人撕开风衣，细密的雨滴撞上古铜色的皮层惊得阵阵嗡鸣，"别回头，别停下，去启明星的方向！
"流光撕扯黑暗时划破夜空的声响吞没了后半句话。
耶比勒抱起青铜像的刹那，书库的白炽灯管全部爆裂。
在绝对黑暗中，他看见一颗明星冲入这片湮寂，随后是第二颗……第三颗……点点暗淡汇聚成璀然的长河冲锋至黑暗尽头……源源不断……义无反顾。
大地开始震颤轰鸣，就像某个沉睡了三万年的心脏，正在暴雨中重新开始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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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撕扯黑暗时划破夜空的声响吞没了后半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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